作者:舒雅·达 发布:2017-10-20 点击:5463
《雪狮蓝绿色的鬃毛》的作者,确切地说是记录者,舒雅·达,是一位美国的犹太人、诗人、喇嘛,在1960年代是颓废而叛逆的嬉皮士,1970年代以后其心智突然转向,成为大圆满隆钦宁提传承的教徒。
在二十多年的学习修行中,将他从西藏四大教派导师们他的诸位上师、那些远在国外的西藏喇嘛之处收集了许多故事,集成本书,内容充满诙谐、任运自在的西藏智慧故事,隐喻大成就者的开悟之道。读者可随机启发,自我省思,把心智转向内心体悟,而终至获得精神的解脱。
“这些奇异精彩的故事都带有精神的意义,唤出宁静、轻松自在和古怪离奇的气氛,显出峻峭喜马拉雅山的自由和超越。”
有一次,依喜措嘉到加德满都山谷的布达那佛塔朝圣。她在庄严的神龛前,供养一把金粉祈求引导和启示:“众生的苦难无穷尽,我缺乏解脱他 们所需的力量。如何令众生从轮回苦海中解脱呢?”
耀眼的光从巨塔的金顶上四射而下,她敬爱的上师莲花生大士,乘着阳光出现在光芒中。他宣称:“法女,今天在喧扰的市场内,你将获得你所 需要的命定伙伴,那是实现证悟之道的某些阶段所需,并且经由觉知以增加你的力量。立刻和他回到雪域,我会在那儿进一步教导你密续秘要。”
依喜措嘉走到加德满都,进到市场,让她内在的上师──她自己的直觉引导她。在这所有的奇珍异宝中,她所找寻的无误目标会在那儿呢?
她没有发现任何重要之物,在帕塔波的南门附近,一位仅缠着腰布的十来岁少年走向她,英姿焕发,胸部中央饰有一颗闪亮的红痣,而且手指带 蹼,这些神秘的特征,空行母化身的她立刻认出他便是她的伙伴了。
年轻人趋前问她:“法女,您从那里来?您是来释放我的吗?”
“可爱的男孩,预言中的伙伴,”依喜措嘉说:“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故乡在那里?你在这轮回的忙碌市场内做什么?我要求你做盟友,一齐为 莲师服务。”
他告诉她名字叫圣沙烈,小时被人从印度双亲处诱拐,带到尼泊尔,卖为奴隶,已在帕塔波过了七年的仆役生活。
依喜措嘉陪同圣沙烈走到他主人的房子,在那儿与他分手。她留在门阶上吟诵祈请文,并唱着开悟与神秘经验的歌。
最后主人出现了,他要求知道她的身份和意图。措嘉告诉他,莲花生大士派她来赎回圣沙烈。
商人回绝了。他解释说沙烈已经像他的儿子一样;更且,他花费太多金子才买到沙烈。他建议如果措嘉愿意,她可以和沙烈一起留在他家里。
措嘉被邀请进去,女主人听到她的故事,深表同情地说:“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虔诚地遵循上师的命令。这样吧!付我们五百枚金币,你就可 以带他走,五百枚金币是我们买他时所付的价钱,虽然他现在可以值更多。你是一位成熟可敬的妇人,你会和他结婚吗?或收他当仆人?”
“我将令他得到解脱。”措嘉声称。
措嘉已将她所有的财物供养布达那神龛了,因此,她必须去寻找好运,虽然她不知道她能在那儿找到。
在市场中,她听说有个富商的儿子在边役战争中死了,尸体停放在父母家中。
措嘉对上师不断地引导致谢,然后去找那户丧家。
见到那哀伤的父母,措嘉的内心充满悲悯。她以歌曲唱着她寻求圣沙烈的理由。“一个真正的英雄在世间是罕有的,”措嘉唱着:“一位真正的 精神伙伴也是同样地稀有。”在她面前织垫上,停放着二十岁年纪的战士的尸体。他父母告诉措嘉:“你是一位吟唱瑜伽女,一位密乘行者,如果你能令我们的爱子 复活,我们甚至可以为你赎回一位王子……但人有可能死而复生吗?”
措嘉点头默许。她再次感谢满愿宝──有了莲师的教导和指引,一个人还有什么需求呢?
然后她唱道:
顶礼不朽上师莲花生,
无死实相完美化现者。
生命根源乃本净无生之佛性,
产生无尽形相之万象。
空性与力量不可分离,
善与恶行必生各别之业报。
我乃无分别密乘之上师,
生死于我无些微之恐惧!
故能解除一切诸苦难;
愿所有加持遍满十方!
措嘉以她的右手食指点向尸体的心脏,俯过身将一点点她自己的唾液直接吐进死者的嘴巴。她在死者身边念了一个咒,并用手抚摸他被刺杀的深 长伤口。他眨眨眼睛睁开双眼,然后站起来。
那复活战士的父母以及全家的仆人都向措嘉礼拜,极度地欢喜与感恩。“这只是佛陀的恩赐,”她告诉他们:“你们向佛陀和莲花生大士致谢 吧。没有传承的加持力,一个人是无法做什么的。”然后,她谦虚感激地供养了一个会供。
商人交给措嘉一袋金币。用一千枚金币把圣沙烈赎回后,措嘉如预言般因他的恩惠而获得利益。她带他回西藏,回到莲花生上师那里。在接受莲 师的个别指导后,这两位行者在雪线附近的山洞内,修习瑜伽和禅定许多个月,终于获得大乐、大体悟。
空行之后依嘉措嘉活到一百零六岁,是莲花生大士的精神法嗣,她教导并度化无数弟子。
在莲师嘱咐下,措嘉将他的许多教法岩藏起来给后代的人;这些是后来被宝藏大师发掘出来叫做“伏藏”的岩藏宝藏,而这些宝藏大师都是 莲师原来弟子的转世。
真言乘是一持秘密真言修行的法门,一般而言与密续乘或金刚乘为同义词。它是在公元八世纪时由印度成就者莲花后大士及无垢友──贝玛拉密 札传入西藏。
不朽的印度大圆满大师无垢友贝玛位密札,于公元八世纪时,到西藏教授佛法,证悟到不死之彩虹身,并且永久居住在五台山的隐密山洞中,并 承诺在藏区每百年将示现一化身度化有缘。
普巴金刚现忿怒像,黑兰色,修观本尊,以其充满精力的佛行事业和独特的除障能力著名。普巴橛或称普巴杵是一具神力之短箭,状似长钉子, 把手一忿怒像的脸,是普巴金刚的标志,为法会之法器。普巴金刚是宁玛(旧译派)传承修观的主要本尊。
莲花生大士的弟子,大译师娘智童具有奇异的能力。他曾被不信他的人诽谤为巫师和骗子,然而他的生活方式与心法(由上师传给弟子的口头教 法),在显示他是一位真正的大乘成就者。有一位叫秦喀洛(意为秦之乌鸦)的批评者尤其刁难智童。他摧毁智童的茅屋,并以铁匠的铁锤,追打攻击大师本人。
有一次,无垢友──贝玛拉密札与智童一起在罗乍喀的山洞修普巴金刚,供在坛城曼达盘上的二十一支神奇普巴杵,开始互相敲击并且绽出火 花。其时,智童正全神贯注在修观上。突然间,他把面前的普巴杵戳出去到胸一般高,然后恶意地将它指向天空大叫:“这是对秦地来的乌鸦!”有一对乌鸦当空飞 翔,它们凑巧来自秦地,正飞向山洞的裂口。智童朝着它们的方向,忿怒地挥舞他神奇的普巴杵。一只乌鸦跌落他脚旁死了,另一只乌鸦独自快速飞走。
那位大圆满上师无垢友说:“不错,你能用巫术来杀生,但是你能起死回生吗?如果可以,小英雄,现在就施展吧;如果不行,就停止戒绝 吧!”智童无法令死掉的乌鸦活过来。无垢友班智达洒了些沙在它上面,对着鸟尸温和地吹着轻声的咒言和祈祷文。鸟儿复醒过来,振动羽手,呀呀叫着飞走了。
无垢友命令他:“除非你已了悟不生不灭的真实本性,否则不要违犯戒律;除非你已全无相对的分别心,否则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行为。行为要正 直并且要有慈悲心。过早从事忿怒行为,举止像一位大成就者,却不能了悟如何自救救人,这项罪行是违反了佛陀慈悲为怀的教法。当你知道如何将死者直接超度到 佛的净土,那时你才有任运而为的自由。”
智童将上师的话牢记于心,后来他变成令人难以想象的慈悲。无论到什么地方,他令人敬佩的人格、智能、善巧方便以及慈悲吸引了许多信众。 他的证悟最后甚至胜过他著名的神通,而他的确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师。
智童有八位著名的弟子,都是普巴金刚修法的大师。最后,智童证得圆满开悟的虹光身。
格玛惹札是十四世纪时一位证悟的大圆满传承的大师,他是金刚镜大师麦隆多杰的传人。格玛惹札后来成为大圆满教师,是隆钦巴及第三世噶玛 巴让炯多杰的老师。
关于格玛惹札这两位全知全能的弟子,敦珠仁波切曾说道:“隆钦巴阐扬了殊胜道,使其光芒散发,让炯多杰则将它传播到整个宇宙。格玛惹札 被认为是不朽的印度大圆满大师无垢友──贝玛拉密札的化身。
格玛惹札在传法几十年后,以近八十岁的高龄圆寂。他临终之际有无数神奇的迹象和惊人的征兆,例如:彩虹、天乐、花雨和地震。他的弟子们 都被慑服了,他们因对上师的虔敬而极度悲伤,同时又万分喜悦。而格玛惹札却从棺木中坐起。
他盘腿而坐,告诉弟子们不发悲伤。“无生的虚幻又怎有结束?”他说。他以瑜伽的方法延长肉身寿命十三天,格玛惹札不停地传授口传与个别 地指导。
一天,他的弟子们请示:在格玛惹札本人最终圆寂之后,他们是否应该向隆钦巴尊者请求更多的法教和教导。
格玛惹札回答:“为什么去打扰他呢?不要耽溺在这无止尽的闲谈和寻觅之中。我已传给你们在这一生开悟所需的所有教法,你们还可能需要什 么呢?对你们当中那些尚未能解除怀疑,半信半疑的人,是需要更多的修行,而不是更多的讨论!”他就不再说了。
不久之后,格玛惹札圆寂了。当上师的遗体荼毗时,他的整个头颅在骨灰中保留完整,未被烧毁。头颅内,仿如绘在它白色的表面,很鲜明 地展现出五方佛的复杂坛城。在骨灰中也发现了无以计数细小、半透明的白色小球和其它舍利,类似于释迦牟尼佛所遗留的舍利。那些舍利被视为不可思议之物,为 世代虔诚的佛子所珍惜。
持明者(意为知识之持有者)吉美林巴,被称为:“无畏洲尊者”,居住在策凌炯的山区。在他居住的小茅屋周围,是一群暂居的瑜伽士,他们 聚居于此,接受吉美林巴的指导,做修观之修行。这些身心放下的大圆满修行者,有许多都已证悟到虹光身,也就是大圆满究竟之果,明光大圆满。
有一次,东藏有二位虔诚的僧侣,从他们的寺庙出发想去供养吉美林巴,他们也希望从无畏洲尊者那儿得到大圆满的修观教导和口传。
两位僧人在前往策凌炯去见大师的途中,他们遇见一位僧人,那位僧人表示可以替他们兑换钱币。这两位原想拿这些钱的一部分作为传统的供 养,然后留下另一部分当做礼物。那个自称是僧侣的人,拿着他们大额、旧式的西藏银票,进到他的房子去兑换钱,而两位朝圣者则等在外面。那人很久都没有出 来,他们就进去找他,但是,遍寻不到,那人一定是从后门或窗户逃走了,因为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两个朝圣者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除了伤心地摇摇头,喃喃念些祈祷文,继续上路,沿途乞食勉强图个温饱外,他们又能怎么做呢?数星期后, 这两位僧人终于来到策凌炯,他们在那儿受到欢迎,第二天,就被引去见尊者本人。
这两位僧侣一再地对遍知的瑜伽士顶礼,尊者形容庄严,难以言喻。仅仅与吉美林巴在一起,据说就可以消除所有过去和未来的思虑,及所有的 造作、怀疑、犹豫,并且能有效地去除所有世俗先入为主的偏见。
僧侣告诉无畏洲尊者,他们的供养是如何地被一位身着红色僧袍的人窃走!这位快乐的瑜伽士,白发结成髻盘在头上,雪白的长髯飞扬着,听了 只是大笑。然后吉美林巴很自然地唱了一首深邃、无条件收受的美妙动人歌曲。
在歌曲中,尊者接受了他们的供养,虽然那供养已被欺骗他们的无赖汉拿走,但最重要的是发心,而非物质供养本身。吉美林巴并且祝福他们。
之后,吉美林巴提醒全体大众,要放掉所有的执着──不论是物质用品、舒适、欢乐、身份地位,或是更诱人的精神唯物论的圈套。他劝诫弟子 们要无修、无作地安住于本具开悟觉性的原始当下,而不是错误地花心思去利用刹那生灭的意识。
如此,吉美林巴以即席而做的歌曲和其完全接受,自在安适无分别的主题──那是本自具足大圆满的共鸣,令每一个人都非常欢喜。那两位 谦虚的僧人领受了教法,达成他们的心愿,都成为吉美林巴的弟子。他们二人也都成了证悟的瑜伽士。
久利津是上一世纪的伟大瑜伽士。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在个人闭关上,并且获得了无数大师的亲自教导。在他的晚年,退休不再教学后,他去朝 圣,在不为人知、不受打扰之处,继续他的禅修。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生活如一位山中的孤独修行者;后来他结婚,变成一位神圣的狂人,一位疯狂瑜伽士,昵称为 “老精灵”。
曾经有一度他是德格土官的老师。土官老迈之年,到任何地方都须乘坐官轿。有一天德札河水泛滥,轿夫被迫必须停轿。久利津便抓了一把河畔 的沙,并持咒吹向手中的沙,然后将沙洒向滚滚的河水,顷刻间一条路打开了,土官在河水还没合拢前,被抬到摇远的彼岸。
吉美赤列沃塞是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他是殊胜尊贵之十八世纪大圆满大师吉美林巴的两位主要弟子之一。
吉美林巴──无畏洲尊者,曾对吉美赤列沃塞说:“你将证得开悟,但却无法长寿。”这句话,他在三个不同的场合重复说过。
前二次,吉美赤列沃塞听了并未进一步询问原因。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寻求的仅是开悟,而非长寿。”
然而第三次,这位弟子觉得被迫要进一步询问。“您是否可以给我一些忠告,让我能消除这个障碍并得到长寿?”他很恭敬地请问上师。
吉美林巴说:“我爱莫能助。但是在康地有一位名叫久利津的瑜伽士,他可以帮助你。去找他,恳求他消除你的障碍。”因此,吉美赤列沃塞出 发前往那位神奇成就者居住的地区。最后他到了离竹庆不很远沙丘噶的一个地方,比后来菊?弥旁和巴珠仁波切居住的地方稍东一些。在那里他发现一处约有十个帐 篷的小游牧聚落。
有一个帐篷插着一面旗子。吉美赤列沃塞询问营区的每一个人有关大成就者久利津的行踪,每个人都说:“我们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这儿没有人 叫久利津,我们只是单纯的牧人。但是插着旗子的那个帐篷,住着一位叫久爷爷的老者,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事吧。”
沃塞走近帐篷,在门口他遇见一位妇人,沃塞询问是否有一位叫久利津的人住在这里。妇人告诉他说:“只有年老的久爷爷住在这里。”
这位寻访的人十分失望。然而他忆起他的上师仁增吉美林巴曾经特别强调地告诉他:“你去寻访并恳求久利津,他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他是一 位真正的密乘大成就者,无论他说什么或做什么,千万不要有任何怀疑,务必照他的指示去做。”
因此,他进入昏暗的帐篷里。他看到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坐在地上一个矮木箱内,和一般隐居的喇嘛所喜用的禅定箱子大不相似。他身上裹着破 旧的羊皮,顶着一头邋遢不整的灰白长卷发和满嘴纠缠不清的胡须。
沃塞本人也不是入门初机,他立刻知道这必定是他千里寻访的大瑜伽士久利津。所以他很恭敬地在坚硬地面上做了三次五体投地的大礼拜。
老人开口问:“你从那里来?”
吉美答道:“从西藏中部来。”
老人又问:“你来做什么?”
访客解释说:“我的上师──全知的吉美林巴,送我来见您,因为他无法消除我迫在眉睫的短命之灾,他说只有您有办法。”
“呸!”久爷爷嘲笑着:“你说全知的吉美林巴是什么意思?他被称为全知者,但他甚至无法去除如此的一个障碍,他只是爱吹牛,配不上他自 己夸张的盛名。”
沃塞听到自己敬爱的上师被严厉诋毁,大为沮丧,他自己一直视吉美林巴为一位活佛,不可能犯任何错误的。
暴躁的老人注意到沃塞明显的不安。“好罢!好罢!”他勉强地叫道:“把尿壶给我罢,它就在那边。”然后他指向帐篷昏暗的角落。
沃塞照做了,将那破损生锈的铜壶拿来,并且很恭敬地罢在久爷爷面前。
久爷爷一语不发。他似乎专注于内心,仿佛入定了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吉美林巴说什么?”
沃塞重复一遍他之前所说的话:“他送我来见您,请您消除我寿命的障碍。”
老人再度嘲笑;“如果他甚至无法消除你寿命的障碍,那算什么全知者?如此冠冕堂皇的头衔简直是胡说!”
久爷爷拾起尿壶,把它翻转过来摇看看里面是否有东西,尿壶看来似乎是空的,他将它置于面前修法的矮桌上。
他又再问一次:“吉美林巴说了什么?”
沃塞再次地告诉他:“他送我到您这儿来,请您消除我寿命上的障碍,或许他的意思是请您为我做一次长寿灌顶吧。”
然而老人又再次嘲笑地说:“胡说!他自己知道如何给长寿灌顶,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如果他不能消除这微不足道的障碍,他算那门子的全知 者?”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入定了;然后他又再摇动那个铜尿壶。这次,令人惊异地,里面好象有什么在泼洒着。
久爷爷呼叫着:“喂,小子!过来!”并探过身来,将尿壶像灌顶的宝瓶般放在沃塞的顶穴上,然后从那生锈的铜壶嘴倒出一些浓稠、像甘露 般、琥珀色的水给吉美,仿佛那破损不堪的壶是缀满珠宝的圣杯。
那时,沃塞已置身于不可思议的境界;他不加思索地便喝了那些水。他以前从未曾尝过任何像这样的东西,甚至在灌顶仪式上得自他自己的上师 手中的也不像此。他直觉地知道,透过这个老瑜伽士神奇的力量,某种特殊的事情已发生了。
老人命令他再喝一些,从那令人生厌的铜壶倒出浓稠琥珀色的甘露,直接倒入吉美沃塞的木杯中。吉美林巴曾亲自叮咛吉美赤列沃塞要遵循任何 久利津命令他做的事;所以他又喝了。
然后老人说:“嗯!……再喝一些!多一些!“他也照做了。
他喝了又喝,直到那个旧铜壶完全空了。吉美赤列沃塞感到飘飘欲仙,但因为铜锈以及壶内原有的污秽,他觉得想作呕。
“我觉得很想吐。”吉美说。
久爷爷说:“为什么不呢?尽管请便!”沃塞吐了。
屋里的主妇命令他要清除干净,他照做了。“这才是个好客人,”他说:“你为什么不让久爷爷安静安静?”
那位干瘪的瑜伽士,从一个旧皮袋内,拿了几撮发霉的干青稞粉,在手上吐了些唾液,随意地揉了二、三颗红丸子,类似宗教仪式里的长寿丸。 他说:“嗯!吞下去。”然后老人告诉他说:“现在你可以活到二百岁了,我仅关心这一点。”
正当吉美赤列沃塞准备离去时,久利津从他旁边肮脏杂乱的寝具下面,捡起一根拐杖,很用力地敲了沃塞的头三下,像是模仿灌顶的仪式般。
“好啦,就是这样,”那年老的疯瑜伽士叫道:“滚吧!”
隔天沃塞又去拜访。他很恭敬地询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或者应该在附近停留一段时间?”
“尽管走吧!无须再多逗留;扛着你的障碍走吧!”
吉美赤列沃塞离开后,立刻去见他的上师,吉美林巴。无畏洲尊者──吉美林巴,追问说:“怎么啦?那老人告诉你什么?”
沃塞不敢将久利津对吉美林巴本人批评的事告诉他,所以他保持沉默。
吉美林巴问:“你得到长寿灌顶吗?”
他回答:“是的。”
“他说了些什么?”吉美林巴质问。
“他说没问题了,我可以活得很长寿。”
那位全知的上师坚持地追问:“但是你获得了真正的长寿灌顶吗?”
“是的,是的”弟子回答。
“那位开悟的疯子没有说其它的事吗?”
在上师的坚持下,沃塞不得不仔细地说明一切,包括久利津如何侮辱吉美林巴的话。
专心听完整个故事后,吉美林巴笑着说:“太好啦!你的生命现在已完全平衡了,生命之流也已畅通并将持续不断,并且障碍已经清除了。那位 老瑜伽士真是莲花生大士的化现!你很幸运。久利津早已超越一切善与恶、净与不净的束缚,对他来说金子和粪尿是一样的。”
吉美林巴继续说:“至于他说我的话,来自于他的侮辱远比他人的赞美和加持还要好。”
在梦中,正观中,或死后的中阴身阶段见到上师,与我们在清醒的每日生活中见到大师是一样有意义的。一个具有能力的证悟大师,可以用语言 或非语言的符号,以无法解释的方法,使一个人在瞬间开悟。
在密续的灌顶仪式里,水晶常被使用,作为绝对精神要义的象征,也就是众生之本质。我们常常说,万事万物皆由心所生,万物都是一种能量, 如用一可理解的语言来说便是:万物皆为明光。
本尊瑜伽(本尊法)是一种金刚乘修观的基础方法,修观者将自己完全认同为修观之本尊,本尊──正如同自己的精神上师──能够照见自身完 全证悟之真如本性。在做本尊生起次第的阶段,修观者透过观想、凝神、持咒、祈请及保持某种姿势等,来产生认同本尊与达成和本尊合而为一的经验。
与上师合而为一,意谓着真正超越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我执,意即一个人了解到他从不曾真正的与绝对的存在分离或分开,事实上并没有一个实存 者被融入了,而且也无外物去融入。毗图仓波是普贤王如来,他的王国就是每个人内在本然完整且完美的佛性。
有一次,第一世蒋贡康楚在黎明时有个正观。他看见亦师亦友的文殊祜主蒋扬钦哲旺波坐在一座壮丽半透明寺庙的辉煌光芒中,他的肉身似乎仅 由闪烁发亮的彩虹旋光所形成。
康楚因虔敬而激动,一再顶礼,同时诵念皈依祈请文、发菩提心、七支供养并且求法。整座宇宙坛城仿佛排列在钦哲心中那寂静点的四周,当中 有一光芒四射的莲花座,而莲花生大士便端座在上。
钦哲仁波切修习本尊相应法的生起次第,化为本尊,然后传授密续灌顶,当他以盛满甘露的耀眼圣杯放在康楚头上,康楚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无以 言喻的喜悦。
从钦哲旺波的心中立刻化现出一块完美的水晶──灿烂、光亮、辉煌、纯净无瑕且透明。钦哲仁波切将透明的水晶展示给康楚看,显现出它多彩 色泽的光芒及其惊人效果。然后钦哲说:
万物本来纯净圆满,
清澈且透明,
有如此水晶般。
如同水晶灿烂之光明,
任何化现在眼前的色相,
均为永远任运存在之净光,
无碍创造所示现──
藉着光明我们看见
与被看见。
在虚幻、变化不定的自我显现中,
内、外,自、他,有何差别?
此遍一切处,本自存在者,
具足开阔、自在、无染、空与无碍;
其本性晶莹剔透。
透视万象而无念,
保持无惑,
永远自在而安适。
此时,蒋贡康楚毛发竖立,他清晰地觉察到无生究竟的本性──那本具的佛性──正在闪烁辉煌神奇的舞姿。同时,钦哲仁波切的幻身融化,融 入灿烂光芒中,如同彩虹消失于虚空。当蒋贡康楚回复知觉,天已破晓。
这两位大师不曾再为分离的幻相所欺,他们一齐登上普贤王如来净土的法座──实证本具的佛性。
钦哲依喜多杰仁波切,是上一世纪的成就者,是荒蛮东藏的一位自在的瑜伽士。以一位在家的身份,他狩猎、喝酒、吃肉,还加上痛揍不听话的 弟子令其开悟。
钦哲会在他自己的坛城上供养猎得野生动物的肉及血。但在大多数的情况里,他会刻意一弹指,令他的猎物复活,然后送它们回到旷野中;钦哲 已经完全掌握生与死。
为什么钦哲依喜多杰要生活得像一个十足的山中猎人?谁能够完全了解这位真正开悟的金刚大师(密续上师),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展现这一 生于这短暂而扑朔迷离的世界?
一天,一群尊贵的僧人和瑜伽士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法会,大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和他的弟子们,从树林里冒出来,手上还持着枪。那位令 人敬畏的上师,自己就挥舞着一只古老的猎枪。
一位主持仪式的喇嘛,很恭敬地走到这位大成就者面前,请求钦哲(公认是智能与慈爱的化身)把枪放在一旁,因为枪枝和寺庙的典礼,似乎格 格不入,并且请他以传统的方式为大家加持。钦哲反而举起上了膛的猎枪,瞄准目标,以响亮的爆炸声朝空中的浮云开了一枪。
司事的喇嘛和几位其它的人,立刻领悟诸法本性,而顿悟了。
在他们表达咸恩与敬意之前,这群无畏的猎人已随着持枪大师消失在树林之中。
巴珠仁波切和他的弟子隆多丹碧尼玛,在垛玉地方一个荒凉山区的关房修观,偶而,其它的弟子也会来加入他们的禅修。
巴珠听到他那位多变的上师──钦哲依喜多杰就在邻村,于是告诉隆多:“我们过去散散步吧!”
很快地他们来到一大片平原。在平原远方靠近一个大湖泊旁,他们窥见搭着白帐篷的营区和在附近吃草的无数羊只。在那儿,钦哲依喜多杰由第 二世多珠千陪伴着,如往年般赶着羊群正要向达切多地方前进。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巴珠举起双手合掌致敬。
抵达帐篷时,一个侍者带他们直接去见钦哲依喜多杰;他们发现一幅生动的景象:钦哲坐着,身穿白色羊皮衣,他的猎枪放在身边,猎狗则躺在 他脚边,旁边是多珠千二世仁波切,他也是身穿白色衣服。
钦哲用一把巨大的猎刀,边割边吃着大块大块的肉。他很高兴看到巴珠,于是邀请客人坐在一块华丽的手织地毯上。他召唤侍者,令他立刻宰杀 一头羊款待客人。
巴珠素以反对暴力闻名。他从不伤害生命,即使是最微细的小昆虫。而且,他全力反对游牧族人杀牲畜来宴请佛教僧侣,他禁止别人为他的来访 而杀生。不像大部分的藏族人,巴珠是一个素食者。
侍者照吩咐做了。回来时,他供养巴珠一块上好的肉,巴珠欢喜地接受了。但是隆多悲悯那头被宰杀的羊,只好强迫自己,以免触怒他们高贵的 主人。
钦哲知悉隆多的心念,抛了一块肉到他腿上。“拿去,这个给你!”他命令着。巴珠安静地继续吃。
餐后,巴珠请求名为“大乐之后”的隆钦心髓空行母灌顶。钦哲说:“这些教法我一直保持秘密,但现在是时候了;今天,我就把它们传给你, 你将活到八十岁并利益所有你遇到的人,甚至仅听闻你的名字,就能免于堕入三恶道。”
最后巴珠和隆多告辞离开。从山隘回头望,他们看见广大开阔的草原上有个白点,就是那一大群羊。
巴珠仁波切说:“那两位,钦哲和多珠千是活佛。如果你有纯净的正观,就能看见他们是吉美林巴和他弟子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的真正转世。”
“我教你这么久的法,但我不能保证你死时能往生莲花生大士铜色山的净土。然而所有那些羊无一例外,经由那两位证悟圣人不可思议的加持, 它们命终时都能直接投生铜色山。若我们能生在那群羊中,那么不也是幸运的吗?”
那些不崇拜偶像的密乘上师,其狂野行为由此可得到阐释。
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吉美赤列沃塞──于公元1821年圆寂。他是吉美林巴──无畏洲大师的弟子,是隆钦心髓传承的持有者。他是僧侣 的表率,也是大圆满的大师,他开悟的弟子包括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
大乘的佛教徒,常努力自身担负起他人的苦。成就的菩萨确实可以做到这些,故能治病也能排除其它形式的不顺当。
第二世多珠千在勾娄建立多珠千寺。这位年轻的转世活佛决定不守寺院戒律,他穿着寻常人的衣服,并且以英俊长相和青春华丽而着称。
当他公然取妻时,他的弟子们十分愤慨地迫他离开寺院,虽然这位年轻的喇嘛,早已因他的神通超自然能力而闻名,而且在将亡者的神识迁至佛 净土的修法上,没有人比得上多珠千的能力。
多珠千二世,于是前往中国边境的达谢多;他在那里成为当地国王的上师。后来一场可怕的天花,流行袭卷该地居民,多珠千试图平服传播疾 病、似蛇的龙族,但是没有成功。但由于他的菩提心和自他交换(也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他人之地)的神奇力量,他自己承担了这疾病,以期能压服这场瘟疫。
当他濒临死亡之际,一些他以前多珠千寺的弟子到来。他们要求他临终时不要示现神迹,这样才不至于沾污了寺院的名声,因为他们曾为了他不 正统的行为而将他赶出寺院大门。
“如果在你死后大家都惊叹你的精神成就,那曾经摈斥你的多珠千寺院,名声要往那里罢呢?”他们抗议。
年轻的多珠千似乎同意了,他为他们加持后,僧侣们便准备离去。但是达谢多的一些人,劝他们再留一小段时间,好为他们卓越的上师送终,并 且照料所有该守的适当礼俗。几天后,多珠千二世屈服于天花的摧残。他发着高烧,在临死的挣扎下,他在房间坚硬的泥土地上狂乱扭转,疯狂舞动的手脚抓着地 面,竟挖出了四个小孔,然后断气了。
多珠千寺那些铁石心肠的僧人感到悲哀,但是他们高兴地想:至少这位年轻的活佛,临终时并未示现奇迹,否则他们愚“不文明用语”的心胸就 会暴露无遗。他们的任务达成了。
就在那一天,大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多珠千二世的一位老师突然出现,一如往昔穿着猎人的装扮。在听到多珠千二世的死亡,这位持枪大师 冲进喇嘛的房间。钦哲看见多珠千二世的尸体躺在地上,他痛骂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懂吗?大圆满上师怎么能这般死法?起来!坐起来!显示你骄傲的传承。”
听到这些吼声,每个人都跑了过来,多珠千以前的僧人正好在那儿目睹一切。
钦哲对死去的喇嘛再次大叫。多珠千二世的尸体,在无人扶持下,突然从地上飞跃而起,盘着双腿,结着莲花双跏趺坐的姿势,毫无支撑地 坐于空中,离地面数尺,彩虹围绕头顶上方,花朵缤纷地从空中落下,天乐响彻云霄,每个人都非常欢喜。钦哲拍着双掌,有如枪响。多珠千寺院的僧人,带着忧喜 参半的消息回去,大家都对他们以前的上师惊叹不已,可惜他不照习俗的行为,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无法使他们领会。
秋吉林巴及巴珠,是蒋贡康楚与蒋扬钦哲旺波同一时代,较年轻的一辈。后者在十九世纪的东藏,为佛教的再兴大放光芒。这些大师都不是受限 于某一宗派的教育,而是接受了当时许多位伟大的导师的教导,获得许多教法的传承及口传。
另外,据说“恶僧侣”会再生为各类如国王般的鬼魔与精灵。三昧耶是指密续的誓言与承诺。
有一次,秋吉林巴告诉他首座弟子之一的堪布仁千达给说:“你应该到札竺喀去向巴珠仁波切求法,特别是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论》,那整部 论他已牢记在心。他是位伟大的老师,充满智能与加持力。”
这位宝藏大师,亲切地为他博学的弟子写一封私人的介绍函致予巴珠,说:“请提供衣食与佛法,给我这位高傲的弟子。”
堪布仁千达给,是一个具足戒的比丘,一个典型的佛教三乘(小乘、大乘与金刚乘)的持有者。他外表呈现着全然出离、不执取、远离家园的徒 步者,及比丘形相;而内心则拥有关怀他人远在自我之上的利他誓愿、大悲菩萨的心性;从密教而言,他也是佛教密续无分别金刚乘教法的自在修行者。
他肩上荷担着洁净的僧袍,背着大钵,手持行脚僧的拐杖,步行多日,堪布终于来到巴珠面前。当这位方丈欲向他顶礼时,巴珠叫起来:“唉 哟!鬼王来了!”
巴珠猛地站起来,令堪布仁千达给没有机会行正式的三顶礼。仁千达给勉强设法献上介绍函,巴珠却将它迅速地掷入黑暗角落,然后仁千达给便 被带出喇嘛简单朴素的寮房。
第二天,堪布鼓起勇气,再次求见巴珠──这位证悟的流浪汉。且如他的上师秋吉林巴力劝他的,向巴珠求法,特别是《入菩萨行论》的法教。
巴珠反驳:“我不能教那些,我不是一个老师,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这么重要的人。你想从我这个老笨蛋这儿得到什么?”然后堪布又被带出 去了。
隔天,仁千达给重新提出他的请求。巴珠告诉他:“好吧,在这儿等一阵子,我们看着办吧!”
一整个月,执拗的巴珠在堪布面前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开示,然而,仁千达给仍每天都来向上师顶礼,满怀希望地坐着,饮着稀薄的茶,最后告 辞。因为札竺喀地处西康最高地区,寒冷又多风,巴珠粗陋的山区关房,更是异常严寒,那位优雅的方丈,觉得非常不舒服。最后仁千达给向大师坦诚:“宝藏大师 秋吉林巴,送我来向您求法,但是如果您不传我只字半语的开示或忠告,我势必要空手回去见他,无论如何,出于您的慈悲关怀使您肯答应教导我,请了解我对您与 您所代表的纯净传承有强烈的信心与虔敬,我是真正非常地希望能修行您的教法。我未曾破僧伽的誓言,也不曾损毁金刚乘的三昧耶戒,而且已经清净所有的邪知邪 见,请慈悲教导您谦卑的仆人吧!”这位有名的方丈学者,不停地恳求那个穿着羊皮袍的上师。
巴珠对这篇动人的说词,丝毫不加注意,简言寡语地即刻回答:“好,明天再来。”
隔天早晨,当仁千达给到来,巴珠首先给他一件僧袍,说:“这是衣服。”接着,他给方丈一条干羊腿,“这是食物。”他说。第三,巴珠送堪 布一部《入菩萨行论》,说:“这是佛法。”
然后,这位令人气结的上师总结说:“好啦,现在你已经得到衣服、食物和佛法,就如宝藏大师所希望的,明天你可以走啦!”
仁千达给完全绝望了,他在巴珠面前的泥地上,不停地顶礼又顶礼,剧烈地哭着说:“请为我开示!”
巴珠不为所动。“秋吉林巴说给你衣食与佛法,你已经都拿到了,就是这样。”
然而,仁千达给一再坚持,哀求巴珠传授他利益一切众生的珍贵教法,将他自迷惑中解脱。
最后,当巴珠直觉到仁千达给根器成熟,这位不轻易妥协的上师才开始教导他,并持续好几个月。堪布达给进步神速,终于成为当代伟大的教师 之一。那位堪布永远感激他得自巴珠的个人教诲,不只是正式的教法,而且包括上师为了平服仁千达给的高傲和矫饰,所不断示现的粗暴行为,和令人不快的态度。
堪布经常叙述他们初次见面时,巴珠唤他做“鬼王”,并令他长久等待来清净他,因为巴珠已见到仁千达给背负着,身为典型比丘学者所潜 藏的自负残渣。
空丘巴准,是岩藏大师秋吉林巴的女儿兼法嗣,被公认是绿度母的化身。她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上师,几个儿子都是转世的图古。
空丘巴准,由许多伟大的上师那儿,接受了无数的法教,包括两位文殊祜主──第一世的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不过,是巴珠仁波切的口传 精髓法要,唤醒了她本具的佛心。她后来也将巴珠仁波切的大圆满精要传给了很多行者。
有一天,巴珠仁波切以偈文的方式告诉她:
不要延长过去(不执过去),
不要招引未来(不盼未来);
不要改变内在的觉醒(保持内在的觉醒),
不要害怕一切的外相(不惧万法之显现)。
除此无它了!
听到这些话,空丘巴准当下就顿悟了。
巴珠是用游牧民族粗朴的土话说的,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离此,则啥鬼东西也没有了!”
后来,这句话便变成有名的“啥鬼东西也没有法教”;而从那时起,师徒相传至今不曾间断。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在上垛靠近他居住的山洞附近传《密续法要》。弟子中有一位年老的长者,是个游牧者,每天早上骑着牦牛渡河过来,晚上 再涉水回家。
有一天,倾盆大雨,河水暴涨。但是,虔诚的老人仍设法渡河,却被激流冲走溺死了。几个村人将他的尸体扛上山坡,再到巴珠仁波切那儿。
“唉呀!可怜的老人!”巴珠叫道:“他因渴望接受法教而死,我们必须为他祈祷发愿,回向他来世更好。”
老人的尸体停放在慈悲上师前面的地上。老人的妻子及亲人放声痛哭(在东藏,溺死被视为特别不吉利,因为游牧部落认为,溺水而死的人会投 生下三道)。
“请以您无尽的慈悲保护他!使他免于投生地狱。”可怜的寡妇恸哭哀号,一再地恳求巴珠仁波切。
巴珠和他的弟子们开始修“破瓦法”,这是一种能将亡者的神识转生到善道,趣向解脱开悟的法门。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藏人将之遐想成花雨,细微彩虹颜色的云朵开始出现。巴珠抬头凝视天空之后,再看看地上的尸体,他突然大笑起来,而 没有修完仪轨,那一群僧人和喇嘛们,继续修完整个仪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问巴珠。
几天后,一个弟子很恭敬地询问:“仁波切,大家都知道慈悲是您禅修的重点,为何那天您对老人的死却大笑不已?”
巴珠回答说“那老人的确值得同情,但是,就在那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呢?”弟子追问。
“因为觉得老人非常可怜,我就祈祷希望他能投生善道;突然间我看见他已转生到三十三天为天神。因为感激我所传授的《密续法要》,他微 笑,并对我们下了一场庄严的花雨。”
“我看看面前枯槁白发的尸体,以及所有的亲人啜泣着,怕他会下地狱,所以我笑起来了。我心想:这真的是轮回的幻象啊!然后我又想 到:看见我大笑,那些人一定认为我很奇怪;看见他们正为老人哭,而老人实际上已是一位天神,我觉得他们也很奇怪。这也是轮回中的幻象啊!”
却映让卓是一位证悟的大师,他不拥有任何世俗的财富,从早到晚,他坐在地上的垫子上禅修,身上仅穿着一件松松的羊皮外套。虽然未接受过 正规教育,他却突破修行道上的障碍,而达觉悟。
他唱道:“除了悟道者不朽的真实之外,瑜伽士不希求,也不需要任何其它的东西。”
有一天,从却映让卓处获得许多教法的巴珠仁波切,坐在禅修上师旁。
上师问道:“对了,竹庆寺的敏珠多杰最近做了些什么事?”
巴珠仁波切提供了一些消息。却映让卓评论说:“那些竹庆寺的人们,不应那么对待敏珠多杰,假如他们晓得他的真正身分,一切就会不同。一 位真正的成就者很少会显露所有内在的特质。”
后来,没有任何理由地,却映让卓说:“在竹庆寺的大法会上,敏珠多杰坐在离门不远的一个高法座上,面朝内,那颇不寻常,不是吗?老师的 法座通常靠近佛坛。”之后,他继续回忆种种竹庆寺的习俗与人事。
在整个交谈中,巴珠仁波切──曾在竹庆读过书──点头同意,明显地分享禅修大师的回忆。一个年轻的初学者贝玛多杰,凑巧也在座(贝玛多 杰后来成为竹庆寺的方丈),他想:“这不识字的喇嘛,怎么对我们的寺庙这么清楚?他一定年轻时曾到过那里。”
最后,这个好奇的男孩问禅修大师:“尊贵的喇嘛,您是否曾去过竹庆寺?”
“可以这么说。”大师回答道。
“何时?”
“每年你们举行大法会仪式,当法座上的敏珠多杰,摇起一个象牙手鼓,并唱着祈祷文:'持明者、证悟者、勇父以及空行母,请与您们的眷 属,一起来享用金刚会供。’所有宇宙坛城的本尊,以及所有旧传承的祖师们,必须回应这吉祥的邀请。就是在那时候我造访竹庆寺。除此之外,我的躯体未曾到过 你们的寺庙。”
年轻的贝玛多杰了悟到,却映让卓是一位具足神通的成就者,具有非凡的内在德性,已能超越时空限制,于是充满信心地向大师顶礼并领受加 持。
贝玛多杰最后追随却映让卓和巴珠,步向成佛之道。
巴珠仁波切从来不赞许谄媚,如果这位有话便说,直中要害,道道地地公正的大师,还有什么特别容易被激怒的事,那就是他所谓的“欺骗之 心”。
喇嘛们常将红线系在信徒的颈部,以表示保护与加持。喇嘛的头发、指甲、衣物等等,都被视为蕴藏着祝福,而且透过它们,可与虔信对象沟 通,所以它们常被保存及珍藏下来。
有一天,一位名叫隆那活佛的喇嘛,去拜见巴珠仁波切。当隆那活佛在门口顶礼时,巴珠仁波切开玩笑地看着说:“有人在这儿顶礼,不知为 何?”
于是隆那(意为水芦苇)做了自我介绍。“啊哟!”上师大叫:“我们活在多么奇怪的时代,今天连芦苇都有活佛!”
隆那大笑,反驳道:“是啊,假使能够有'木头’活佛,为什么不能有'水芦苇’活佛,至少那是绿色的活树。”这是个很聪明的双关语,因为 巴珠上师的转世名字是“札卓玛活佛”,而“卓玛”可以表示是砍成小段的枯木,也是东藏的一个地名。
巴珠仁波切没说什么,显然是很满意这位喇嘛的回答,而且知道他的这位客人,对大圆满的修行者,有无尽的尊崇。
隆那活佛坐在巴珠脚边。当他和巴珠交谈时,他小心地从地毯上捡起一些头发留作圣物珍藏。巴珠知道他的客人在做什么,于是咆哮:“你在做 什么?”
隆那活佛知道巴珠仁波切不会同意别人把他掉落的头发留着当圣物,他伶牙利齿地回答:“我弟子们的牛群被流行的瘟疫袭倦,而且也常被狼群 攻击,如果我把这些头发系在它们的颈上,它们就会受到保护。”
巴珠仁波切并未上当,但是感于客人的真诚,他不但让客人收集他的头发,还将他身上穿的衣服撕下一小块送给隆那,这的确是无比的恩惠。
“这是给你牲畜的护身符,”他和蔼地嘲弄说:“有你这样不正经的牧人来看管它们,它们的确需要所有它们拿得到的护身物啊!”
蒋扬钦哲旺波中年时,决定不再离开他的房子,想用剩下的四十年时间,闭关禅修和祈祷。“我将不再跨过这间房子的门槛。”他说。
发了这个愿后,钦哲把他的鞋子交给侍者丢到附近的河里。
几年后有个早晨,这位具有神通的文殊祜主,意外地交代侍者,要欢迎任何想来拜访他的人。
那天稍晚,来了一个隐名的流浪乞丐,直接走进钦哲仁波切的私人住处,并将他自制的破背包放在厨房柜子上。“我来见涅顿,涅顿在那里?” 他要求着。
侍者们立刻动怒,全然忘记上师的吩咐。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到底是谁,胆敢侮辱他们尊贵的上师,直呼上师的乳名'涅顿’。
他们命令乞丐离开。“上师正在禅定中,”他们告诉乞丐说:“改天再来吧!”
那个乞丐尖酸地说:“他现在真变得这么了不起哟!想当初年轻时我还把自己的干酪分他共享呢,现在我甚至连他的侍者都通不过!我没时间浪 费在这里了。”然后就离开了。
侍者们突然想起蒋扬钦哲仁波切不寻常的交代。他们匆忙地问那个流浪汉的姓名。暴怒的巴珠已经上路了,他头也不回地大叫“邬金”──莲花 生大士的名字(也是巴珠自己的名字)──然后消失于山丘间。
那晚,钦哲仁波切询问是否有人来见他。一个侍者回答:“只有一个讨人厌的老乞丐,他侮辱了您的名字,还高傲地称自己为'邬金’,甚至不 愿稍等。”
“什么”钦哲仁波切叫道:“你们没让他进来?那是我的师兄弟巴珠仁波切,邬金却吉旺波。立刻去找他,带他来见我。”
那些丢脸的仆人,经过漫长疲倦地找寻后,终于在山谷远方的森林里找到巴珠的营帐。他们对他顶礼,致深深的歉意,并请他当他们尊贵上师的 座上嘉宾。巴珠大笑回说他自己正忙着禅修,没时间去应酬。
这是这两位传奇人物最后一次直接的接触。但是他们却都熟悉彼此的行动,而且常将彼此的故事与逸闻,拿来欢娱自己的弟子
在西藏有将真言刻在石头上的习俗。刻有真言的石头,会被堆置在选定的特殊地点──以促进世界的和平,同时也可以保护及加持任何过往的人 或动物。这也就是所谓的摩尼石,因为一般最常用于刻在石头上的真言即大慈悲真言──“嗡嘛呢贝美吽 ”为了加持与开光,喇嘛们常会轻声念真言,以及将他们 神圣的呼吸,吹向红花色或彩虹般多色的生米粒,然后将米粒洒向欲开光加持的对象,不论是动物或非动物。透过大师有效力地观想,每一粒米都会化作众生所祈之 愿,众生伟大的利益随之达成。前一世的宁玛(旧译派)导师,尊贵的敦珠仁波切,曾经在卡林邦的病床上,为南印度密索的一座新建寺庙祈福,在事先预定的时 刻,大家期待已久的公开加持仪式将要开始,尊贵的仁波切在卡林邦将七彩米向空中,于此同时,遥在远方的密索新寺庙前方,七彩米也落了一地──这实在是一个 奇迹般的祈福。
巴珠仁波切通常都隐名旅行。当人们认出他崇高的心性与身份时,都会自然地向他求法及求加持。在满足大众的需求后,他就继续独自上路,而 将所得到的一切供养,全部弃置不顾。这种超然的行为引起蒋扬钦哲旺波的关切。他送了一封信给巴珠,说:“你为何舍弃弟子和信众们的供养?若将那些财富用来 做善事不是更好吗?”
巴珠对这位文殊祜主有最崇高的敬意,他视其为一位活佛;因此,从那时起,
巴珠便将他所积聚的一切全都布施给乞丐。他也用这些财物,来资助刻经文及
“嗡嘛呢贝美吽 ”的真言,在岩石上。
结果一道由数千块摩尼石砌成的长墙终于完成了。巴珠很高兴,送了一封信给蒋扬钦哲仁波切,问尊者是否愿垂顾,为这道摩尼墙开光?对方回 信说:蒋扬钦哲在即将来临的吉祥日,会加持那面大墙。
每一个人都雀跃不已!文殊祜主就将莅临了!一个盛大的宗教庆典,计划在那天举行。在预定的那天,每一个人都聚集在一起,期盼钦哲仁波切 的到达。巴珠警告他们,如果这位伟大的上师不能亲临,也不要失望。因为上师的关房离此有十天路程之遥。巴珠更进一步解释:“藉由祈祷和加持的大法力,蒋扬 钦哲从远方一样能够有效地为这道摩尼墙开光。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惊讶。”
说时迟那时快,雨开始下起来了,像是凯旋欢呼似地,重重敲击在那巨大的摩尼石堆上,不断地滚过无以计数的雕刻的经文上面。五彩灿烂的彩 虹织满天空,天花和红花色的米粒,洒落在石头,以及群集的大众头上,就在那预定的时候,非凡的开光仪式如期举行,虽然文殊祜主蒋扬钦哲不曾出现此地。
巴珠仁波切高兴地鼓掌,他朝着蒋扬钦哲仁波切遥远住处的方向,顶礼致敬,然后一语不发地继续着他谦恭、独行之路。每位能吃到那神奇 的加持米或那琼浆玉脂般花朵的人,后来都转生天道,终将得到解脱。
多年来,巴珠仁波切把接受的所有供养,赞助于将经文与真言刻在石头上,然后再将这些刻好的石头,堆砌成一个祈祷墙。用这样的方法,他赞 助了许多穷人及贫困的艺术家,鼓舞他们去就业。巴珠曾这样唱道:
对贫穷的人仁慈,
以耐心与爱心对待邪恶的人,
对苦难的人仁慈,
以宽厚对待愚笨的人,
同情那些弱者与受压迫的人,
特别要怜悯那些执着于具体的真实的人。
在布施乞丐后,巴珠似乎比乞丐还快乐。他宁愿听人乞讨的声音甚于音乐,或喋喋不休的绮语。
有一次,一个叫朴空的贫穷刻石匠,向他乞讨要钱。“可怜的朋友,”巴珠说:“你只要说'我不需要钱’,我就会给你一些。”
“这是那门子的把戏?”朴空奇怪地想,一言不发。
巴珠仁波切重复这句话三次后,张口结舌的朴空,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我不需要钱。”
大师于是给了他一大把钱币。
因为巴珠在任何情况下从不会错过调济人的机会,因此在那之后,有一个弟子请上师解释他的行为。
巴珠说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前,在我们的世尊释迦牟尼佛时代,有位穷人供养佛一块糖果。一个贪婪的婆罗门知道佛陀从不说不,便立刻要求把 这块糖果给他。
佛陀回答:“你只要说:'乔达摩,我不需要这块糖果。’我就给你。”婆罗门照做了。
后来,阿难请佛解释。佛陀详细地说;“在过去的五百世中,这个婆罗门,一次也不曾开口说过'我不需要’,我帮他发出这几个简单的字,灌 输他不需求任何东西的意识,减少他的贪心,这些字将会在他心识上,种下慷慨的种子。”
在这之后,一连好几天,没有贫穷的刻石匠来见巴珠。因为没有人可以分送,所以虔诚信徒的供养品,便堆积起来了。
忽然间,巴珠饱受风霜的面容发亮。“他们来了!”他叫道,同时收集着他所有的钱。
四、五个刻石匠很快来到。就在这些乞者来到他面前,还不及开口说话,巴珠喊着:“钱在这儿!”并递给他们整把的钞票和铜板。“去刻摩尼 石!”他接着说:“长养善德吧。”
刻匠们离开后,巴珠评说:“我终于除去那些旧废物,它们就好象腐烂在地上的尸体一样,一无用处。
巴珠仁波切,在有名的摩尼石墙附近札营,这墙始建于他的前世巴给活佛,而由他亲自完成。那是个严冬的清晨,一个穿着山拨鼠皮破旧外套的小女孩,走进了他的 帐篷。
巴珠问她:为什么气候如此酷寒,她还要这么早出来。小女孩冷透了骨似地回答说:她出来找她家的雌牦牛。
这个亲切的老贤者告诉她:“过来喝些热茶和粥吧。”
藏族游牧部落通常将他们的木茶碗带在衣袍的褶层里。当巴珠的侍者梭切去倒茶时,才发现小女孩没有带她的杯子。巴珠立刻从面前桌上拿起他 自己的碗,盛满热腾腾的酥油茶和炒青稞粉,递给那女孩。
那害羞的女孩迟疑着,巴珠的侍者也很惊讶,因为一个普通人,竟然用大喇嘛的碗喝茶,这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由于大师的鼓励,女孩终于把碗 放在唇边喝了起来,同时本能地将她捧着茶碗的双手,在磨得发亮的温暖木杯上取暖。
巴珠仁波切很高兴看到小孩放轻松了。喝过热食和茶后,女孩用她肮脏的鼠皮外套的毛仔细地擦拭碗。然后,她很恭敬地伸出两只小手,把碗交 回给巴珠。
“孩子,也许我的杯子太脏了,所以你才想要擦它!”巴珠逗着她说。接着也没有再洗杯子,他就给自己倒了一些茶。
他派弟子梭切帮忙找她家遗失的牛。“记得让她的手保持温暖。”巴珠吩咐。
在实修的传承里,理论不似精神上的实修那么重要,精进修行比智力来得重要,实际禅修,较仅是听闻学习更受重视。巴珠仁波切,是最博学的 证悟贤士之一;然而,他纯朴的生活方式、直言无隐、简单、幽默以及予人温暖的感觉,更是受到后人的钟爱。
有一次,巴珠在竹庆寺附近的下威德洞禅修,在上洞住着一位从嘎摩绒来,且头脑简单的修行者;几乎不识字,也同样努力地在独自闭关禅修。
一天,巴珠戏谑地剌激他说:“如果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修行,远离所有扰乱,内在的明觉,自然会变得清晰,那时就容易观见本尊,得宿命通等 等……您是否有如此的觉受呢?”
“从来不曾!”那位天真的隐士回答:“您呢?”
“事实上,”巴珠沉思道:“我有时会回忆起我过去的一百世。”
“告诉我您以前的经验,”那位隐士请求:“相信它将有助于我的禅定修行。”
“有一世,我是印度的一个妓女,同一个村里,住着一个了不起的外道,叫克利斯那恰雅,”巴珠说:“因为虔诚所感,我供养他一个纯金手 镯。从此之后我不再生为愚人,并且有福报成为一位班智达。”
“很不幸地,我没有任何金子可以供养您,”那位隐士说,显然他看来并不那么笨。“而且,我只愿能达到证悟,而不是学习。”
“而且我也不是像克利斯那恰雅那样的贤者。”巴珠纵声大笑地说:“太糟了!”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在噶陀寺给予无数地开示。当教学结束时,大喇嘛噶陀锡杜,邀请巴珠在他寺庙内的私人住处,共进午餐。
在大喇嘛的房间坐定后,巴珠惊呼:“这儿多豪华啊!噶陀寺的富裕和兴盛,是众所周知的,但您似乎是富中之富。瞧瞧这些虎皮和豹皮的地 毯,还有镶嵌饰花的箱子、金银的法器、锦绣织缎的衣服、古董磁杯;士地和牲畜遍地,看来就像是天堂;世间实在没有能像这样的地方了。多么叫人羡慕啊!”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又说:“顺便一提,我仅有一把煮茶的陶壶。我听说您不久将要远行,能否请您把它和您所有的行李一齐打包,带来给我 呢?我较喜欢轻装简便的旅行。”锡杜秋基罗卓告诉巴珠:“当然,我会帮忙带您的陶壶,在我众多行李中,那算不了什么。”
巴珠仁波切离开噶陀后,锡杜──他已了解巴珠的要求中,所隐含的申斥──便放弃他的寺庙,以及他所有的财产和随从,独自去山洞居住。他 秘密地离开噶陀,来到垛康的白冰河,在那圣地独自简单地生活,度过余生。他身着褴褛粗服,以一只木碗代替原来精美的磁杯,并以极少的食物来维生。
一天,他写了一封信给巴珠,说:“伯父,请为我欢呼。遵从您的劝告,我已经离弃了一切,而去修行。”
巴珠收到信后,赞赏地说:“这个人听得懂我所说的话。”
有一天,一个朝圣者来到噶陀锡杜的山洞,陪伴着来的女孩是文殊祜主蒋扬钦哲旺波的侄女。她接受锡杜的祝福后,供养他一小袋的青稞粉。
隐士说:“我没有东西来装放,就堆在这块平坦的石头上吧。”
“请连袋子一起收下吧。”女孩坚持。
锡杜面前摆了一块珍贵的石头,那是一种很稀有,具条纹状的玛瑙,在西藏非常受到珍爱。有人不久前放在那儿当做供养,并请求这位隐士尊者 为他祈祷。锡杜把宝石交给那位年轻的女孩,告诉她戴在脖子上当做保护与加持。
她不愿接受这位贫穷僧人如此珍贵的礼物,但是喇嘛坚决地说:“你必须收下,”他说:“这里面是有深意的。”她顺从了。
当女孩朝圣完毕回到家后,她听到噶陀锡杜圆寂了。不久之后,他转世投胎成为她的儿子。
有一次,堪布塔西沃塞,伴着一群朝圣者从卫地回来。同行中有一位年轻的尼师,是有名雅卓的多杰帕母(金刚亥母)的化身。队伍行经札嘉寺上方山中的一个山 谷,其时巴珠仁波切已濒圆寂之际,他正独自住在一顶牦牛毛的帐篷内。那些旅行的人怀疑不知能否见到巴珠,因为他总是回避突来的访客。
“生命短暂,”巴珠会说:“死亡迫在眉睫。不要拖延!”
几位朝圣者说,他们宁可继续赶路,而不愿碰运气去求见那位著名的隐士。“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见得到他的。”塔西堪布肯定地说。
当他们走近帐篷时,巴珠的声音自里面传出:“伟大的塔西堪布来了,还带着卫地的显贵年轻阿尼来炫耀。人们从不放过我!唉呀!他们会整死 我呀!”堪布和他的随从,向这位退隐的大师恳求,祈请见他一面。从帐篷内传出的回答说:“你们不能进来!你们这些人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不,不,我们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听您的话!”他们齐声回答。
巴珠反驳说:“那么,下去到札嘉寺,我的上师吉美嘉威努格的肉身舍利就供在那里。他是大悲观世音本尊自身;见到他的遗体就像见到慈悲的 佛。如果你们供养那神圣的肉身舍利,你这一生将不会遭遇任何障碍,并且来世一定会趣向解脱,终究达到涅盘大寂静,因为在那圣骨龛前所做的任何祈求,都将会 如愿以偿。”
遵照巴珠的命令,所有的人都下到札嘉寺。他们做了整整三天的祈祷、供油灯、大礼拜、绕塔和圣供,之后他们才敢回到巴珠的营地。
那些朝圣者仍旧怀疑能否见到巴珠,但是堪布塔西沃塞再次地保证:“不要担心,这一次你们一定会见到他。”
他们一靠近帐篷时,巴珠仁波切就叹息地说:“这些忙碌的家伙会要了我的命!他们怎么不让一个老人安静呢?”
于是塔西沃塞对他说:“您说我们不会听您的,但是我们已经照做了。我们在吉美嘉威努格肉身舍利前祈祷献供。但是您也说我们所做的任何祈 求都会实现;很不幸地,这并不准啊!”
“什么!?”愠怒的巴珠大叫:“那是不可能的!你们祈求什么而没实现?我从未听过这种事。”
“我们祈求:'愿我们能见到巴珠仁波切。’”聪明的堪布回答。
一阵缄默之后,巴珠又开口了。现在他已不再用粗暴的口气了。“好吧,好吧,”他勉强同意地说:“进来。”
他掀开盖在帐篷入口的帘子,然后他立刻开始说法,先提到转心向法的四种思惟,继续提到皈依、发菩提心和其它的题目。在座每一个人都成为 巴珠的忠实信徒。
每一次巴珠去向吉美嘉威努格的全身舍利致敬时,他总是热切地祈请:
在我所有未来世中,
愿我不受恶友的影响;
愿我不伤众生一毫毛;
愿我不离佛法之光明。
愿所有与我有缘者,
都能清净一切重罪;
愿他关闭三恶道门,
投生西方极乐,观音之佛土。
从彼到今,据说他的祈求都已实现。甚至只读有关巴珠的故事,都能从吉祥缘中,得大利益。
有一次,蒋扬钦哲旺波与他的弟子们在东藏一个湖边扎营,博学多闻的方丈卡美堪布虽然生病,却仍陪着他们。
有天,正当卡美堪布在说话时,蒋扬钦哲突然抓起一把石子扔向他,那位尊严的堪布往湖的方向跑,蒋扬钦哲在后 面直追,仍以石头掷向他。
当堪布跑到湖边时,他毫不犹豫地跳入清澈冰冷的水中,蒋扬钦哲又以几颗石子击他,然后才停止。
大家都笑了,虽然心里感到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卡美堪布知道蒋扬钦哲是以玩笑的方式在加持他,其它的弟子为他们之间特别的关系而感 动。而这位蒋扬钦哲旺波是 从不轻浮妄言的,在场的每个人都将这无礼的事情认作是罪业的洗涤。
这场令人难以忘怀的事件过后不久,卡美堪布的慢性病神奇的痊愈了,蒋扬钦哲已经为他排遣了色身的障碍!卡美堪布比他的上师蒋扬钦哲多活 了几十年,直到二十世纪。
当他一百十二岁时,卡美堪布眼睛瞎了。他向叙述这个故事的喇嘛解释:「由于蒋扬钦哲旺波的特别加持,我才能健康的活到这么长寿。直到一 百岁时,我的视力还好,也很健康,这都要感谢蒋扬钦哲许多年前那一天的石击。」
来自上师的一颗石头远比
来自凡夫的一块金子要殊胜;
来自上师的一句训斥远比
来自凡夫的长篇赞扬要珍贵。
四川甘孜州新龙县的洛桑?阿旺切则郎瓦?贝桑波,当地人称他为阿曲喇嘛,十岁即在家乡寺院土木寺出家,长期学习各教派经论并实修大圆满密法。在国家三年自 然灾害时期,他也和大家一样,面临着饥饿的痛苦,为了省出一点粮食供养上师,尊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两天才吃一点糌粑,然后把省下来的糌粑全部供养给香珠 克巴上师。虽然两天才吃一点东西,尊者仍然坚持每天嗑长头,念经修法。在此期间,他共磕大礼拜二十五万遍,并悄悄地撰写了五卷《普巴金刚法注释》。他经常 在人烟稀少的高山上闭关修行,还秘密地为新龙、甘孜、炉霍、扎可等地坚信佛法的信众讲经传法。
几十年的精进实修,尊者已具足很高的证量,他经常得到诸佛菩萨的加持、护佑。有一次,他去拜见大成就者色拉央珠,得到很多伏藏法的灌顶传承。色拉央珠对他 说:“我曾在定中亲见益喜措加佛母,佛母说,阿曲喇嘛是三世诸佛的总集化现,现在下多康地区没有比他更好的上师了。他修持普巴金刚的成就非常特殊、稀有, 可措他撰写的《普巴金刚注释》一书中没有写入有关护法神的催请法,所以他的心脏不太好,如果写出来,病马上就会好。”
尊者深为益喜措加佛母对自已的加持所感动,可是在《普巴金刚法注释》中,并没有遗漏催请法,为什么佛母却说书中漏写了这个法呢?
色拉央珠仁波切笑笑说:“设关系,今晚我去邬金净土,再问问佛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天,仁波切告诉尊者:“昨晚我帮你问了,益喜措加佛母说,是在会 供仪轨里没写催请法,如果写上,就可以利益更多的众生。”仁波切又说:“你赶快写出来,我也要一份。”
尊者马上查阅了自己所写的《普巴金刚法注释》,发现在会供仪轨里,果然没写催请法,他深深感激益喜措空行母对自己和众生的慈爱之心,并赞叹色拉央珠仁波切 是真正的莲师化身,可以随时亲往邬金净土,面见莲花生大师和佛母益喜措加。
尊者此时已获身心无碍、心风自在的殊胜成就,其色身已不再受世间任何物质的阻碍。侍者经常看见他从房中出外,或从外进屋,根本不需从门出入,而是直接穿墙 而过。
尊者总是谦虚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一次他问弟子洛桑念扎:“你认为我是一个佛菩萨的化身,还是一个普通人?”洛桑念扎说: “从您的修持境界和言语来看,您绝对是佛菩萨的化身。”尊者笑笑说:“其实,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这辈子终身都在实修佛法,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你 们也能终身实修,一定可以即身成就。”尊者的一生,是平平凡几的一生,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事迹。他一生都在实修佛法,从不懈怠、放逸,枉费此 暇满难得的人身。现在终身实修佛法的真是太少了,很多人修持佛法只是停留在嘴巴上,阿曲尊者以他终身实修,即身成佛的事迹,为我们末法时代的修行人,树立 了一个光辉的典范。
在密续的经典中记载:“修持者有三种根器:下等根器和凡夫一样畏惧死亡。中等根器对死亡已无恐惧,就像雪山的狮子和不懂事的婴儿一样, 无论何时死,死在何处,或荒野、路口;或乡村、城镇、都毫无顾虑。上等根器的死亡有几种形式:像空行母一样的死,死后不留遗体,全部化为微尘;像持明者一 样的死,死后显现出遍满虚空的光团;像干柴燃尽、火焰熄灭一样的死;如宝瓶击碎后,瓶内空间和外界虚空融合为一的死;无需上师的加持,身体直接融入法界的 死,等等。
身体直接融入法界像空行母一样,不留遗体的死,是属法界所获的成就亦称虹化;像火熄灭、干柴燃尽一样的死和和像持明者一样的死,可称为 是任运超越的成就。
藏历土五年七月七日(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九日)中午,八十一岁的阿曲尊者身体没有任何病痛,他和往常一样,安坐在禅床上,手握念 珠,嘴里不停地念着六字真言。站在一旁的侍者,突然发现尊者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连忙捧着他的手。此时,尊者慢慢地闭上双眼,停止了呼吸,以吉祥卧姿进 入涅磐。他那肤色光滑、没有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慈悲与安详。
尊者涅磐后的第二天,侍者们惊奇地发现,遮盖在法衣下面的法体一天比一天缩小,第七天时,法衣下面的法体已全部消失了。第八天清晨,侍 者们小心翼翼地揭开法衣,大家都大吃一惊,法衣下面什么都没有了,尊者连指甲、头发都没留下,全部化为虹光,融入法界之中,就像石头岩上飞走一只鸟一样, 没有溜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