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雅·达 发布:2017-10-20 点击:3377
《雪狮蓝绿色的鬃毛》的作者,确切地说是记录者,舒雅·达,是一位美国的犹太人、诗人、喇嘛,在1960年代是颓废而叛逆的嬉皮士,1970年代以后其心智突然转向,成为大圆满隆钦宁提传承的教徒。
在二十多年的学习修行中,将他从西藏四大教派导师们他的诸位上师、那些远在国外的西藏喇嘛之处收集了许多故事,集成本书,内容充满诙谐、任运自在的西藏智慧故事,隐喻大成就者的开悟之道。读者可随机启发,自我省思,把心智转向内心体悟,而终至获得精神的解脱。
“这些奇异精彩的故事都带有精神的意义,唤出宁静、轻松自在和古怪离奇的气氛,显出峻峭喜马拉雅山的自由和超越。”
寂天生于一千二百年以前的北印度,他是梵文古籍《入菩萨行论》或曰“从事菩萨道”的作者,该书阐释了菩提道的生活方式。
寂天是一位王子,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度母女神曾在梦中警告他,关于世俗生活与存在之苦。就在寂天要登基成为国王之前夕,智慧本尊文殊师利同样地到来,警告他现世之苦。所以,寂天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他的王位,到森林里去练习瑜伽与禅修,后来他成为那澜陀大学的一个僧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外貌是多么欺人,尤其在精神境界方面。在我们之间找寻一个潜藏的圣人,难道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在那澜陀佛学院,寂天不与他人往来,一日要吃五餐,并把自己关在屋内。他的师兄弟们给他取个绰号叫“布速库”,意思是:“一个只会吃、睡和拉、撒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有证量的,相反地,他通常被叫做“大米袋”。
一些僧人希望将这个懒惰、规避责任的人赶出这所有声望的寺庙,但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借口。因此,他们想出一个办法来,就是每一个比丘都必须在全体僧众前背诵一部完整的经论。每个人都认为懒惰的寂天一定无法做到,一定会自感羞愧地自动离开这个学术性的那澜陀僧团。
最初,寂天反对这个意见。但由于大众的坚持,他终于同意──唯一的条件是如果要他背诵一部神圣的经论,他们必须为他准备一张高大的法座。僧众们都十分惊讶,但仍然同意遵从这个奇怪的要求,因为这明显地会让他们古怪的师兄更加羞辱。
在选定欲侮辱他的那天,寂天以狮子般的雄步登上大法座,以帝王般的自信坐在法位上,他问群集的比丘是要听一部以前曾学过的经论,或是一部这世上尚未曾听过的经典。那些爱说闲话,设计要陷害寂天的人感到困惑,都异口同声地叫说要听一部从未听过的经论,他们相信这会证明这位受难者是全然无知。
寂天开始祈请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一切诸佛和菩萨,很自然地唱诵他伟大的即兴作品──《入菩萨行论》──开章明义的优美偈颂,接着,他即席吟诵这一整部的名著。
当寂静大师寂天念到第九品,有关超凡的智慧与空性时,他从法座中升起而消失于虚空中,只听到他宏亮的声音,宣念着最后一品。
在座的每一个人现在才知道,一位证悟的上师曾经在他们之中生活,而不曾被认知。然而,寂天已了无踪迹,无处可寻了。
他的敌人达成目的了,虽然他们现在十分后悔。当一些比丘去打扫寂天的寮房时,他们找到其它二本杰出著作,寂天将它们藏在门楣上面的小架子上。
尊贵的寂天至今仍被誉为印度佛教最伟大的证悟作者之一。时至今日,他的长篇梵文古典名著《入菩萨行论》仍广为研读背诵。
阿难是佛陀数十年的忠诚同伴。他在佛陀圆寂后证得阿罗汉果(解脱自在之贤士)。
在印度,当一个国王或是一位受拥戴的领导者改变他的宗教信仰时,他下面所有的追随者也会跟着他一起做改变。剪去自己的头发,在传统上象征着弃绝现世生活,进入佛门。
直到今天,藏红花在东方仍是大家想寻觅的最珍贵香料。克什米尔(Kashmiri,又作迦湿弥罗,位于印度北边之藏印交界处)的藏红花被认为是最上品。
龙(半人半兽似蛇之生物,潜藏于水中)是佛陀秘密将智慧经典托付的保藏者,此智慧经典即大家所知之《般若波罗蜜多经》。此经典的保存,使后代众生得获利益。经过了数世纪之久,哲学贤士龙树(尊贵之龙,又称为蛇相大师 Serpent Master)才将这部智慧经典发掘出来,公诸于我们这个荆棘丛丛的世界。
由于大众的推崇,佛陀的堂弟阿难尊者,在佛陀的法嗣迦叶尊者入灭后,成为佛教僧团的祖师。
一日,阿难乘筏横渡恒河,在河中央遇见一位外道大预言者,跟随着五百个弟子。
见到阿难庄严神圣的威仪,那位预言者便请求阿难为他剃度出家。阿难即刻在河中央化现一座岛,接着,以一神奇的动作,他剪下预言者长而飞舞着的头发,以及他的弟子们纠缠辫结着的长发,并教导这群人佛教的戒律。
这个预言者多生来的精神修持已臻成熟,立刻成为一完全解脱的阿罗汉,他以“中道”为名而著称。
由于中道尊者业行圆满,而且也不受生死波涛之束缚,他便请求能比他敬爱的传戒师阿难尊者先入寂静涅槃,以免必须目睹他恩师无可避免地入灭。
阿难尊者听过而且记得佛陀所说的每一句话。他记得释迦牟尼佛曾亲自授记有位叫“中道”的阿罗汉,他将会在一条大河中间自生死的汹涌波涛中获得解脱,之后会将佛法传播到山脉连绵、人烟稀少的克什米尔地区。因此,阿难尊者命令“中道”必须要那样做。
中道阿罗汉同意完成他的使命。
不久,在证得究竟开悟,并示现许多神奇的征兆和迹象后,愉悦的阿难尊者进入寂静涅槃。
二十年后,中道尊者实践了预言,抵达偏远的克什米尔。双脚跏趺座,中道神奇地覆盖住九条注入同一座湖泊的河谷。
龙族被激怒了,他们制造出爆裂的闪电、惊人的大雷雨和地震。然而,由于中道尊者专注的力量,他们甚至连禅定大师的黄色棉袍都丝毫不能干扰;龙族向他投射的巨矛、大石和树干都化成缤纷芳香的花雨。
虽略受压制,龙族还是逼近中道尊者。“你为什么来到我们的国土?”他们责问着,同时歪扭着他们蛇样的肢体。
“为了完成开悟者──乔达摩佛陀的预言。”中道回答。然后他要求龙族和当地的土地神献出他们的土地,供佛陀的弟子们使用,并且将《般若波罗蜜多经》交出来给他保管,以利益众生。
“我们会做这美丽河谷的好仆人,”阿罗汉应允,“我们珍惜所有的生命如同我们自己一般。”
龙族问道:“你有多少弟子?我们会献出你座位所覆盖之下的土地。至于智慧经典,尚未到它们示现的时机,我们一样也是遵从佛陀的嘱咐。”
中道回答:“有五百位阿罗汉跟着我。”
自豪的龙王宣称:“好!若少一位,你就丧失你所要求的。”
中道阿罗汉很高兴,佛陀的预言实现了。为了让僧团在当地得到支持,佛法能普传整个地区,他命令一位巫术师建造一座幻城叫“斯利尼噶(Srinigar)”,他加持着这座城令它永不消失。
在这期间,许多人到克什米尔来追随这位智慧而慈悲的中道尊者。
他从冈达玛拉山移植来藏红花,藉着祈祷和祝福的力量,他加持使这珍贵的香料能在该地兴盛地生长,使他的信众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从此,快乐的喜马拉雅山克什米尔王国建立了,当地穿着红花颜色袍子的佛教僧团一直都很多。
金刚珠(Rudraksha Bead,音译做呜噜捺罗刹)是印度一种树的种子,表面有痘痕,颜色血红,常用来做成念珠,特别是用在持诵忿怒尊的咒语。这是尊贵的湿婆与梵天王(Lord of Ascetics)的神圣之珠。
《三要语》的传授,是大圆满秘法中存有之不变本质的教授。吽、班杂、呸只是一种发出来的咒音,与大圆满《三要语》教法无关。喇嘛诵出这有力量的咒音,以驱逐邪恶、降服魔障和瓦解妖怪。
从前有个牧人住在偏僻地区,每天替人看管牛群,晚上就睡在雇主的谷仓里。这户人家有时会到当地的喇嘛那里听闻佛法,但是牧人总是留下来看守牛群。这个单纯的家伙有个绰号叫“罗刹珠子鼻”,因为他小时候出过一场很厉害的天花痘,鼻子变成血红色又有痘痕,就好像是金刚子。
虽然主人认为他很“不文明用语”,可是每次他们听法回来,他又聪明得会问说:“今天喇嘛教你们什么?喇嘛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家人从不曾把他的兴趣当真,他能懂什么佛法呢?他们不理睬他,推说忘了,或者是那些教法是秘密的,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然而,这个傻子必然会再问:“你们今天得到多少教法?”
他们会回答:“我们只得到三个字,一个三字的教法,但却涵括了一切!”他们就不再多说。
这个可怜的家伙热烈地恳求他们把喇嘛的智慧与他共享。他们告诉他:“这样的教法不能公开传授,必须在内心深处修习。”然后就不再说了。
不用说,这更激起了卑微牧人的好奇心。有一天,他想,既然那儿没有人容许他知道这个教法,他可以逃走,亲自去寻求有名的三字教法。从那时起,每天他把每日定量的炒青稞粉存了一部分,一年后,他有一整袋的食物,然后他在半夜逃走,没有将他的计划告诉任何人。
罗刹珠子鼻没有半点概念要到哪里找寻他要见的喇嘛,他甚至不知道那位喇嘛的姓名。可是他却天真地以为他可以从几乎任何一位上师那儿得到那三个字的佛教教法,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从一村流浪过一村,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幽寂的山中草原发现一群瑜伽士的茅舍。每日,为首的喇嘛教导着这群隐士。牧人也会去参加,对一个只寻求三个锐利而包含所有意思的字的人来说,他所听到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太过分复杂。他的结论是这位喇嘛一定是个骗子,说了这么多各种不同的教法和秘密修行;然而甚至连一个单纯的牧人都知道得很清楚,所有最精要的教法可以用三个简单的字来传授。
罗刹珠子鼻决定,不如到别处另求高明,找一位真正的上师,能够传给他万灵的“三字教法”。他开始准备离去。
事有凑巧,那天首要喇嘛的侍者注意到罗刹珠子鼻没来听法,僧人就去看他是否病了。那个傻子解释给侍者听,侍者便请他第二天早上离开前,去和上师一起喝茶,因为他很可怜这个牧人,他心想:上师的几句亲切忠言或许对牧人会有帮助。
翌日,罗刹珠子鼻被带到尊贵的喇嘛面前。他毫不迟疑地请求那个他听了太多次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当喇嘛说他不知道有如此的一个教法时,傻子坚持着,对再度被拒绝感到沮丧。仁慈的上师奇怪这牧人为何生气,应该要如何帮助他。但是罗刹珠子鼻克制不住地控诉喇嘛是个江湖骗子,一个裹着僧袍的活字典等等……然后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这时喇嘛本人生气了,抓起他惯常挂在脖子上的大菩提子念珠,他叫道:“嘿!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把念珠在头上旋转后,用它敲打这呆住了的傻子的头,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
罗刹珠子鼻仿佛活在他自己的世界,倒霉的侍者几乎赶他不走。这牧人正纳闷:“怎么回事?我向他求法,他却用念珠打我,并且念着神秘的咒语。也许那就是教法……他说了些什么呢?'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哈哈!”他高兴地欢呼,“那就是我长久来追寻的'三字教法’!”于是他欢喜极了。
从那时起,这心满意足的傻子除了这神秘的三个字教法外啥也不想,他如此长久来的寻求,却如此意外地得到。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念着结尾是“吽、班杂、呸”的这个神秘组合,而且不断地在心里思索着。不久后,因无处可去,所以他一路上一步一念诵他的密咒,回到他的故乡。
当罗刹珠子鼻出现时,雇主全家人都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已经忘了我们吗?”他们质问。
他告诉他们,他已经去见了喇嘛,并得到为了圆满这一生的目的和意义所有他需要的一切。他们问他得到什么种类的教法,但他只是告诉他们,那是一个简短的三个字教法,是一种要牢记于心深切修行的,而不是用来说的……
又回到家,在谷仓里,罗刹珠子鼻在干草堆中做了一个小禅垫,开始修行他所获得的秘密教法。白天,他照顾牛群时也念诵着这新的咒言;夜里,独自在干草堆中,他更是不倦地念着这独特的三字咒言:“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这个愚“不文明用语”的修行者对这三字教法有无穷尽的信心──事实上,这是他从喇嘛那里得到的唯一教法。怀着全然的虔敬,虽心智薄弱却专心一意,他意志坚定、不动摇地专注在这简单的句子上。
几年后,邻近河谷有个贵族疯了,好像着了魔,当地医生都束手无策。她的家人意外地来到牧人的雇主家,寻找那位谣传过去几年来在谷仓里独自修行的隐名瑜伽士。贵族人家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瑜伽士强有力的咒言与祈祷,希望能治愈那位贵妇人神秘的怪病。
罗刹珠子鼻听到如此的请求十分惊讶。最后他说:“我是有一个修行多年从不曾向人提起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我们来看看是否有助益。”然后他从肮脏的干草堆中站起来,出发前往。
当这不相称的旅人到达时,这瑜伽士被直接带进贵妇人的卧房,她躺在铺着毛毯的高广大床上发狂地翻转。罗刹珠子鼻毫不迟疑地照着很久以前他恩师所做的一模一样,从他污垢的脖子上取下菩提子念珠,在贵妇人头上绕了一下,再敲打到她头上,口中大喝:“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说也奇怪,那为怪病所苦的妇人仿佛从恶梦中醒来一般,竟痊愈了。
罗刹珠子鼻名声大噪,被视为异人。他的古怪、低能的心智更增添了一层神秘气氛。有无数人由他独特的三字法获益而深具信心。
有一天,无巧不巧地,罗刹珠子鼻从之获得这神奇三字教法的年迈喇嘛生病了,显然已是病入膏肓。他感染了一种西藏人所谓“白血”的病,在喉咙里会不断繁殖的一种癣菌。
无人能治疗这种不治之症。人们于是去请那以丑陋鼻子而闻名的特异疯狂瑜伽士。喇嘛的侍者们举着幢幡来迎请这位有名的奇人回到他们的扎营地。
罗刹珠子鼻一听到他敬爱的上师生病了,立刻开始跑……因为他两手空空的,所以他比那些去迎请他的行列早早就到达了。
当罗刹珠子鼻一到,老上师立刻被告知说他从前的一个弟子,现在已是一位有证悟的奇人,前来替他治病。喇嘛不认为他知道这么一个人,他在这漫长、丰富的一生中教过如此多的弟子,他如何能全部记得呢?
这个古怪的瑜伽士被带进生病的喇嘛躺着的营帐里。他立刻取下念珠,在头顶上挥舞着,然后用它敲打他的上师,同时喊着他成名的密咒:“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窒息得快不能呼吸的喇嘛,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质问这个疯子在做什么。压抑不住的大鼻子瑜伽士说:“我正在修您传给我的神圣教法啊。”
“这是哪门子的教法?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喇嘛说。罗刹珠子鼻提醒喇嘛有关那个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这些年来,他独自在谷仓里虔诚地修行,而且从这教法中也获得许多奇迹。
于是生病的喇嘛突然记起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疯狂瑜伽士。了解一切后,他暴出控制不住的阵阵大笑。奇上加奇,而且是必然的,因为他笑得太厉害了,堵住他喉咙的那块癣菌破裂,从嘴里咳出来,喇嘛因而痊愈了。
喇嘛只能惊奇地摇着头,并感谢这神奇的力量。他想:“毕竟这个愚笨的牧人是位很特别的弟子。以一种怪异、难以了解的方式,他似乎也达到一种不寻常的境界……或许他也是一位适合接受秘密大圆满教法雪狮之乳的法器吧!”
喇嘛对罗刹珠子鼻说:“我有一些特殊的教法要传给你,做为治好我的病的报酬,那是最殊胜的秘法。”
然而大鼻子瑜伽士似乎对老喇嘛亲切的建议很生气。他说:“什么?!还有什么不完全包括在这珍贵的三字教法内的吗?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经验丰富的上师擅于调伏各种根器的弟子。他向大鼻子瑜伽士解释说事实上他想传授的是那深奥的三字教法的注论,那个牧人多年来吟诵早已精通的深奥字句:“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于是那位有智慧的喇嘛教大鼻子瑜伽士无比的观念、至高的禅定,以及根据大圆满真正《三要语》中本自具足大圆满的自在行为。过了几年,罗刹珠子鼻吸收并了解了关于众生本来具足、不假外求的本性的深奥教法,他自己成为一个开悟的大圆满上师。
证悟的流浪汉华智和他的弟子隆多住在东藏靠近格芒寺的荒野之处,以最少量的粮食维生,依佐钦巴波教法,也就是内在的大圆满做禅修。牦牛乳酪在康地游牧民族的生活中,是相当有价值的日用食品,他们常以它做以物易物的交易。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和诺西隆多在扎竺喀(石渠)的隐蔽山区闭关。隆多在远方的母亲为他送来一大块上好的牦牛乳酪,那是她日复一日以她年迈的双手辛劳地从新鲜牛奶搅拌而得的。隆多立刻将新鲜的乳酪供养他的上师。
华智喊道:“啊呀!瞧你母亲多么疼爱你啊!我不能接受这份礼物。”
几天后,华智问隆多:“在祈祷时,你常记起你的母亲吗?”
隆多坦白地说:“我会想到她,但并不是经常想到的。”
“你真丢脸啊!”华智叫说,“她把你带到这世界上来,并且当你是个无助幼儿时,给了你一切。以七天的时间,你必须只观想你母亲无比的慈爱。”
一周内,这位听话的弟子对他母亲的慈爱有了清晰的体会,因此对所有众生的慈爱也更了解,因为无始劫来,与每个众生彼此都曾互为母子。感恩之情在隆多心内绽放,而一种利他菩提心的深邃体验如阳光般在他心灵生起。他从前所发要救度一切众生无有余的菩萨愿更为增强。
隆多向华智报告这种觉受,华智评论道:“如寂天菩萨所言:'经由禅观,无一事不可成;万事皆由熟而能生巧。’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不修禅观;果然修观,就很容易进步而达到开悟。”
然后华智大声祈请:
愿一切有情具乐与乐因;
愿一切有情离苦与苦因。
愿一切有情不离永久满愿与和谐;
愿一切有情常住内在宁静与大平等舍。
透过预知未来的能力,华智知道隆多的母亲将不久于人世。他告诉他弟子说:“虽然从前我交待你不可以接受供养,但现在你应该接受供养做为给你母亲的礼物。”
隆多长途跋涉,越过荒野,回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他把扎竺喀(石渠)地区信徒供养他的所有东西,全部献给母亲,为她最后的时光带来快乐。当她过世时,他引导着母亲往生善道。
隆多代表他的母亲对他的上师表示极度的感激,并且很高兴能满足上师的愿望。从那次后,他不积聚任何财物。回到山上闭关,他不久之后就证悟了。
有一次,华智在一个山谷停留,那儿的人们对他格外恭敬。有一天,几位博学的堪布(即方丈住持),以及掘藏大师秋吉林巴之子泽旺诺布,到他单独闭关处来领受教法。所有的人围绕着华智,坐在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原上。
山谷中有个老人,他很热切地希望能供养华智一块像石头大小、蹄型的银子,但是他知道华智很少接受供养。
老人骑着马突然到来,下了马,三顶礼后将银块放置在华智脚边,他叫着:“这是供养您的,请保护我免于投生地狱道啊!”然后就跃上马背,疾驰而去,他知道如果停下来,华智就会退回他的供养。
泽旺诺布心想:“华智可能会把这份供养用在善事上。”然而,华智始终不曾拾起那块银子。当他结束教学后,就站起来离开了。弟子们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家和寺庙,而银块仍留在那儿,圆又亮,如满月般躺在草地上。泽旺诺布忍不住地想:若是用它来做善事,不是比丢弃在那里要好一些?但他只是自己这样想。
当他离开时,他一再回头看,银块仍在那儿,一个闪闪发亮的小点在如茵的草原上。下山途中,这幕影像一直停留在他脑海,一股强烈的厌世感与真正的出离心在他心中生起。
泽旺诺布心想:“当我想到我的尊贵上师和上师周遭的人,他们都已经完全舍弃对此浮生的虚幻执著,我想昔时佛陀的生活与自在的阿罗汉们必定也是如此。”
接着他忆起一个故事:曾经,佛陀和弟子,包括阿难、迦叶等人正行走时,他们看到一大块金子在地上。当他们经过金子时,一个接一个地叫道:“毒啊!”
有个小女孩在附近捡柴听到了,在他们走开后,她看见金块,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想:“真奇怪,这是一块漂亮、鲜明的黄色石头,而所有尊贵的阿罗汉却都闪到一旁,避免碰到它,还叫着:'毒啊!’那一定是某种我也不该碰触的东西。”
小孩跑回家告诉母亲说:“今天我看见很奇怪的一种毒。”她开始叙述所发生的事情。她母亲立刻亲自去探个究竟,她发现了那金块,拿了回家,并用来做宗教上的供养。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了,人们都说佛陀和他那些出世的弟子们刻意绕过一块金子,留它在草地上,并且唤它是毒。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现代,他的上师华智仁波切是如此自然地遵循圣人的风范,泽旺诺布目睹此事大受教化和感动。
月称是比哈尔那澜陀大学的僧侣,他是最主要阐扬龙树中道哲学的人。月官是一位在家的大师,他主张一种略有不同的大乘见解,是无著所提倡的唯识学派。在公元七世纪时月称与月官曾经辩论有七年之久,最后没有任何一方输赢。
以度母化现的女神有二十一种外相,圣救度母出现在这个故事里。度母的文字意义是“星辰”。
在读过月称精采淋漓的著作后,月官把他自己的作品掷入一口井内。度母本尊即时以清晰的影像显现,告诉他说:“虔诚的贤者,你的著作和月称的相比,稍少一分学术的自负,虽然在文学风格上略差些,却有更多悲心的成分,因此,你的作品对未来众生将更有助益。”
事实也如此,那澜陀世代的学生都声称喝了那口井的水(度母曾加持班智达手稿的那口井)会增长智慧。
有一天,一个乞丐在那澜陀为她女儿的嫁妆向月称大师乞讨。这个僧人告诉她他无物可奉献,他将这乞丐送到居士月官大师住处。但是这位居士班智达所拥有的也只是《般若波罗蜜多经》和他身上所穿的衣服。
月官对这妇人的困境深感怜悯而落泪。他对着挂在墙上供做坛城珠宝严饰的度母像祈请,求祂慷慨相助。
度母,通常因祂迅捷感应众生的恳求而受尊敬,立刻化现。祂将祂的丝绸衣服和珍贵珠宝饰物全给月官,让他转交给那无法相信这一切的乞丐,当做她女儿的嫁妆。
在这奇迹之后,那帧度母像仍保持着没有丝绸及珠宝的形相。祂被尊称为赤裸度母,施舍之神。
月官说:“圣救度母对所有无私的祈请都会即时应现,其它的祈请则可能要等久一些。”
九百年前,在止贡附近的梭多地区住有一对夫妻,他们无法生儿育女,当地的占卜者全都帮不上忙。有人建议他们到尼泊尔加德满都山谷梭杨布地方自生的大佛塔朝拜,去祈求佛陀赐福。
几个月后,当他们还在尼泊尔时,这对夫妻同时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太阳和月亮向他们放射出五彩光芒。他们清晨醒来都觉得这是佛的加持,他们会有一个奇特的小孩。他们在大佛像前的佛塔感激地供养;燃了几百盏灯,布施给所有的乞丐,最后走上漫长的归路。
翌年,他们生下一个光亮无比的女婴,生时有许多瑞相:彩虹出现于屋顶上空,母亲无痛分娩,水转为乳,空中充满神圣香味。
每个人都认为这一定是个很奇特的女孩。他们猜想她或许是预言中的空行母,是空行母之后金刚瑜伽母的转世。因为据说这位转世的空行母将在梭多地方莲花生大士的滴卓山洞附近出生。当这幼童才三岁时就开始持诵度母咒并教其它的小孩,大家都非常惊讶。大家叫她卓玛,藏文指的是度母,意为“救度者”。
女孩的父母在她襁褓时就过世,后来,当抚养她的舅父希望替这十来岁的女孩找个婆家时,卓玛反对。
“我命中注定要到康地去和一个久惹族的尊贵瑜伽士结婚,”她坚持地说,“我们的子孙将会是弘扬佛法利益无数众生的修行者。”不顾她舅父和亲戚们不断的强求,卓玛仍然坚定不已。
有一天,这个心意坚定的女孩加入一个商队要前去康地。她的舅父十分不高兴,却毫无办法留住她。年轻的卓玛对他说:“虽然一切有情的聚会最后终将分离,但是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在未来劫,我们将会在美丽莲花的度母佛土一起证得开悟。要常常向度母祈祷,请她保护、加持和引导。”说完这些话,她就离开了。
当商队抵达滇多苍久时,卓玛就离开了队伍。仿佛有预知能力,她直接去到大瑜伽士楚定嘉措的小屋。介绍自己后,她宣称:“正法之主啊!就如古时空行之后益西措嘉服侍莲花生大士,现在我也将服侍您,无有世俗的执着。我们将结合以使我们开悟的子孙可以利益这世间。”
楚定嘉措已在梦中预知她的来访,梦中有位翠绿色的空行母告诉他,在未来的数百年中她会加持他的传承。现在他知道那个梦兆的真正意义。
这位有名的瑜伽士没有财物来办婚礼,但他未来的新娘卓玛说她会准备所有的事物。
“我降生此世间乃是为了平等地利益解脱其它的人,所有我的信徒都将达成精神上的证悟。”卓玛宣说着。从她旅行的袍子内,很神奇地取出一个空行母的手鼓和颅盖杯,她摇着手鼓,同时以坚定、神秘的目光凝视穹苍。
几分钟后,那间简朴的屋子就充满了喜宴的衣裳、美丽的饰品和可口的饮食。“看哪,这些正方形的羊骨头,”卓玛预言着,“预示我们将会有四个聪明的儿子。”
瑜伽士的所有弟子和朋友都主动聚集过来,婚礼随之举行,大家都很高兴。
这对不平凡的夫妻生了四个儿子,正如卓玛所预言的,每一位都成为博学有成就的修行人。当他们长大后,卓玛带着他们以及她的其它的弟子到一个神圣的山洞,那是在莲花生大士教导十万个空行母的滴卓山洞附近。
在这个巨大的梭多滴卓山洞内,岩石自然形成本尊的形状,还有四散的骨饰物,镂有真言的半宝石以及其它象征伟大神圣的神秘舍利。卓玛变出一具虚幻的尸体,用它转化成一场盛大的金刚会供所需的各种供品,之后举行密续仪式。
所有参加会供的人都获得神奇的力量并证得开悟。卓玛宣布她在世间的佛行事业已经圆满了,她庄严地发誓守护佛法的修行者。
她将一部禅修的小手稿放在面前岩石平台上,然后跃上自己的蓝马,和着天乐歌唱,飞腾入空行净土。
卓玛的孙子就是止贡噶举的尊者──吉丹松贡。卓玛被尊为“阿吉却纪卓玛(Achi Chokyi Drolma)”,意为度母祖母,是止贡噶举传承的女护法。直到今天,任何向“阿吉却纪卓玛”祈请,并修学她所遗留的教法的人,很快就能达成解脱、圆满和开悟。
楚悉仁波切是一座世界上最高的庙的住持。庙名图殿丘林(意为“佛寺”),距海拔一万八千英尺高的圣母峰登山营地不远。长久以来,这位宁玛派大师几乎没离开过他在喜马拉雅山的关房。一九九一年,他与达赖喇嘛一起在纽约的麦迪逊广场花园说法。
几十年前,楚悉仁波切非常希望由噶举传承的法王──第十六世噶玛巴领受玛哈嘎拉(大黑天)的密续灌顶。因此楚悉多常想办法要去朝见噶玛巴活佛,不过总是事与愿违。他想旅行到锡金噶玛巴的寺庙,但又好像不太可能。每次他想去印度见噶玛巴时,也总有不预期的事发生,让他无法成行。
这位住持感到很纳闷:“我自己是否有恶业,或内在的业障阻碍了我?”因此,楚悉认真地修了几座他认为应修的法,并做供养,以消除业障,促成因缘,还有就是清净他自己,他尤常祈求。然后,一九八一年噶玛巴圆寂了,但并没有授与他想要的灌顶,他失望极了。不过有一晚,好似要回应他全心的祈求似的,圆寂的佛行大师噶玛巴佛(“噶玛”意为事业)在楚悉梦里的净光中显现,授与他完整的玛哈嘎拉护法灌顶。
“什么是真?”住持问。“一切是真亦不真,”噶玛巴回答,“无一是真。究竟上,一切皆空;相对上,我们的一切所为皆算数。”
后来,楚悉仁波切非常感谢噶玛巴无与伦比的法力与加持。他说:“具生智慧是圣(佛)法最究竟的护法。”
对他而言,梦境与每日生活的白日梦、生与死已无差别。
西藏的传统,当家中有人过世时,会请喇嘛到家中来,一切仪式皆在家里进行。修法仪式开始进行,若是可能的话,刚过世的人的神识,就会被迁引到佛土(或曰净土)那里。
一个有成就的修行者,可以立即将他自己的神识,或亡者的神识,传递到佛土去。此乃透过神秘之瑜伽修行法门而达成,即所谓的颇瓦法(意为迁识)。
有一天,在寒风凛冽荒无人烟的西藏北方,有一户游牧人家的户长过世了。在这人烟稀少的地区,很难找到寺庙或喇嘛,所以这家人愁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凑巧看见一位衣着褴褛的徒步旅人,他的外表显示他若非是个飘荡的瑜伽士,即是个乞丐。他们趋前问他是否能帮得上忙。
那个流浪汉事实上就是一位喇嘛。这哀伤的人家请求他为死者做法事,他也同意了。当他走到亡者床前开始念咒时,那一家人恭敬地请这位喇嘛修“颇瓦法”,以便让亡者投生到西方极乐世界,无量光佛的净土。
然而喇嘛说:“我仅是一个贫穷不识字的佛教修行者;我尚未学会那种密法。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特色:我对活佛噶玛巴有无尽的信心,他就像是通往西方净土的大门。”于是他开始一再念诵着著名的噶玛巴名号的咒言:“噶玛巴千诺!”(意即:“噶玛巴,请忆念我!”)
“噶玛巴千诺,噶玛巴千诺……”他热烈地持诵着,每念满一串一百颗的念珠时,他就用念珠打一下床上的尸体,祈求依活佛噶玛巴的名号,引导亡者的神识往生西方极乐净土。
片刻后,每个人都注意到迁识成功的迹象开始显现,尸体头顶上的头发掉了下来,空气中有悦人的香味,顶穴有一隆起的大肿块,亡者的神识由此离开,往生其它国度。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欢喜,对这位行脚僧大表感激。而且所有的人开始虔诚地念诵噶玛巴的心咒,祈求今生能得到阿弥陀佛的加持,并能证得大解脱。
那位行脚僧很快地继续上路。有一天,他听说全知全能的噶玛巴正在西藏南部,他就赶到那儿去见法王。
具天眼通的噶玛巴对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在北方修的那座颇瓦法实在不容易,不是吗?”噶玛巴笑着,同时以他的念珠打旁边的一位喇嘛。
行脚僧于是更坚信不移,噶玛巴是一位全知全能的活佛,不论弟子们身在何方,法王对他们总是常存在心。
供养食物或其它用品给证悟者以及他了悟的追随者,都被认为是很大的荣耀,而且是累积善业及好运的极佳方法。
毗婆尸佛是远古时代的一位证悟者。依据佛教的宇宙论,在此贤劫,将有千佛降世。历史上的释迦牟尼佛是第四尊佛;弥勒佛是第五尊佛──是我们现在等待着他降世的佛。
因揭陀阿罗汉,或称为证悟的长者,是十六罗汉之一,在公元前四八三年释迦牟尼佛入涅槃之后,仍继续保存及阐扬佛陀的法教。
多劫前,有一个名叫纽美的有钱施主表示要供养毗婆尸佛三个月,当地的国王也提出同样的供养。
毗婆尸佛感谢国王的心意,但是说他的饮食已经有人提供了,他说:“国王,您可以去供养其它尊贵的人。”
国王十分懊恼。他对臣子说,连要供养一位开悟者,他都比不上一个平常人,因此,他皇室的控制力已削减了。
听完故事的细节,这位狡诈的老臣想出一个计谋。“国王,”大臣说,“您只要在国内禁止买卖柴薪,那户骄傲的人家就会受到挫败,无法煮食;同时,皇室里的柴火成堆,我们要供养佛及他的弟子数个月都不成问题了。”
国王十分高兴,一切如计策而行。但是,不屈挠的纽美仍设法以成把的香放入炉中煮食来供斋,因此把全城都熏香了;同时也因以最香美的饮食供养开悟者而积聚功德。更且,纽美每天都发愿:“正如我今日有幸供养您,证悟的佛啊!愿我以后也能献身佛法,圆满所有众生的一切愿望。”
骄傲的国王屈服了,于是这位正直的人达成心愿,供养毗婆尸佛三个月的饮食。
由于这功德,纽美居士转世为阿罗汉因揭陀尊者,即熏香大师。他总是被描述成手持一个燃着香的香炉,不论谁看见、摸到、闻到或甚至仅是听见关于这甜美的熏香都能受到自律的芳香,虔诚和保护的加持,远离疾病,并将毫不费气力地登上解脱束缚的正道。
文殊师利是佛教里的智慧本尊,他是内在之智慧的拟人化。他右手高举火光金色之剑,是用来斩除错觉,去除无明。他神秘的住处是传说中的五台山,位于中国的西部。
有一天,雅丹珠古攀登一百零八阶的石阶要往传闻中文殊菩萨的圣殿,一座在五台山上的喇嘛寺庙。这位西藏僧人为了到这座圣山已长途跋涉六个月,每一步都持诵“文殊菩萨一千名号”的经文。
他深信每一位到文殊圣山来的虔诚朝圣者,都保证能亲睹智慧本尊──因为神圣的经典上都是如此说的。他自己那本传自上师的手写指引,内载许多批注都证明文殊菩萨每日会乔装化现在这石阶上一次,只有见地清净的人才能认出他。
一些鹊鸟栖息在白色巍峨的钟型舍利塔上,内盛有文殊菩萨发舍利,鹊鸟的啼声划破长空,此外,一切寂然无声。四面八方都可以见到点缀在地平线上的尖峰,肃穆的喇嘛慢慢地往上爬。四下不见人迹,无人也无神;只有一条肮脏的杂种狗尾随着他,等着得一口食物般。
喇嘛寺的金色屋顶在阳光中灿烂闪烁,屋顶上,一面巨大的锣响了三次,恍如不见形迹的弟子正在圣殿内行三顶礼,这疲倦的喇嘛受到鼓舞,继续往上爬。
在最上面阶梯附近,突然出现一个无腿的乞丐,他以有力的双臂支撑着被截断的身躯在地上拖曳而行,有如马拖着的雪橇。
那个残废的人喊:“敬礼一切啊!”似乎在乞求施舍。但当喇嘛要给他一点钱时,乞丐回报以灿烂的微笑,这微笑沐浴温暖了喇嘛的心,是他自从几个月前离开上师的寺庙以来不曾经验过的。
“敬礼一切哪!施舍非我所需,”微笑的乞丐宣称,“我只领受虔敬的心。”
刹那间,雅丹珠古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谁,但同时,智慧尊的神秘化身也不见了。
不久后,那面锣连续响了一百零八下,喇嘛同时在文殊菩萨山顶上的圣堂里顶礼一百零八次,而栖息在舍利塔顶上的鹊鸟继续不停地啼着。
堪布央噶是上一世纪西藏康地格芒寺著名的教授及该寺的住持。他是华智仁波切在佐钦旺波丹嘎亲近的弟子。
一位谦虚的尼师叫珠喜,她非常虔信博学的住持堪布央噶和转世喇嘛木拉珠古。她总是很留心他们的教学,服侍他们并且不断地禅修。
珠喜相当害羞,如果僧人取笑她,她就会哭。有一天在听法时,她放了一个屁,大家都笑了,她就开始哭泣。后来珠喜觉得必须向堪布央噶道歉;堪布郑重地告诉她不须担心。
珠喜从不曾住在寺院。每当堪布央噶教学时,她就在邻近地方搭一个小帐篷,用随身带来的食物维生。开示一结束,她就静悄悄地消失,继续自己的独修。
她的双亲十分富有,珠喜是家中的独生女。他们非常愿意资助她,如果她愿意,大可在家与父母过着舒适的生活。虽然他们经常送她东西,她却从不保留,甚至当她回家探亲,珠喜也在外面搭帐篷,从不走进屋子。
有一次,当珠喜回去探视父母,她搭好帐篷,走到河边,脱下衣服下水洗澡。每个人都大为震惊。她母亲对丈夫说:“珠喜已经完全疯了;她一定出了严重的毛病。”
当珠喜从河里回来,她母亲叱责她说:“你认为你在做什么呢?”
珠喜回答:“我想进屋子里做最后一次的拜访。”
她母亲说:“你怎么啦?你疯了吗?你从不踏进家门,今天你突然想要进来,你还好吗?”
然而,珠喜的父亲说:“这是一定有理由的,让她进来吧,你以前总是要她进来的啊!”
她母亲说:“你真不知羞耻,你在河里赤裸的洗澡,现在你要进屋子里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珠喜进入屋里,逗留一整天。然后她拿起一册龙钦巴尊者著名的《七宝藏》,说:“这是最珍贵的《七宝藏》,这一册书曾经被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加持过。”
然后,珠喜回到旷野去修行。几天后,她回来了。那时她直觉地知道她的上师木拉珠古才刚圆寂。
事实上,她的父母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不敢告诉她,因为珠喜非常敏感,而且她的举止已不太寻常了。珠喜说:“你们知道木拉珠古已圆寂,但你们却不告诉我。”
双亲回答:“我们很替你担心,怕告诉你之后,你会承受不了。”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位尼师答道,“这一点都没什么两样,我的上师在我的心中。”
珠喜再次解释说《七宝藏》那册书曾经被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加持过,“世上没有比这册书更珍贵;有了它你们就不需要任何其它的东西。你们应该将这册书放在佛堂上并向它顶礼。没有人能想出比这册神圣的书更珍贵的圣物。在我离去之前,你们每人都必须将它放在头上,并且虔诚地祈祷,那么没有一事一物是不能达成的。”
父亲全然愿意接受这加持,但他的妻子说:“我曾亲自从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处接受灌顶和口传,我不需要把你的旧书放在我头上!”
但她的丈夫告诉她:“不要这么说,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也是一位尼师。这是一卷加持过的书,不会有伤害的,就照她的意愿做吧。”
之后,珠喜恭敬地将《七宝藏》安置在家中佛堂上,然后便回到她的营帐。
当夜下了大雪,翌晨,珠喜走了。
她母亲悲泣地说:“她现在真的全疯了!她在暴风雪中走丢了,我们必须去找她。”
珠喜的父亲发现雪地上有脚印,他循着脚印爬上房子后面的山丘,找到一件尼师的袍子和上衣。最后他在一个荒凉墓地,迎着风的丘顶上发现他女儿,全身赤裸,以禅定姿势笔直坐着,手结着度母女佛的姿态,她已死了。
他非常感动但并不伤恸,他亲生女儿已能自觉地超越生死的痛苦轮回!端坐在那里,她显现出古时开悟的瑜伽大师的行止。
更进一步的探究,虔诚的老父发现她虽已死了,但是她心窝附近仍是温热的,正如西藏瑜伽和医书上所描述一般,很显然地,她是融于甚深禅定的净光中,这种禅定在死亡之后,投胎之前的中阴状态时会持续着。他不敢移动她的躯体,就让珠喜保持原来坐姿。
很巧地,堪布央噶与他的随从路过附近,要前往佐钦寺。珠喜的父亲拦下了这行伍,叙述着所发生的一切。
堪布央噶前去探看。持续三天,珠喜保持在她非凡的禅定中,坐在雪中犹如一尊美丽、没有装饰的度母。她的皮肤泛着粉红半透明的颜色,仿佛她只是静止不动而已。堪布央噶和他的弟子们在附近扎营。
三天后,躯体塌陷下来,所有温热和生命的征兆消失了。堪布央噶吩咐僧人们准备一个通常是为喇嘛所做的那种小型荼毗舍利塔,对珠喜的遗体表示恭敬。
随后准备了火供,堪布央噶很仔细且隆重地举行仪式。更且,他宣布珠喜是一个特别的转世者,是一位证悟的尼师。在她的骨灰中,发现了一尊非常清晰、自然形成的白度母相,那是从她的一节脊椎骨形成的。这节有图像的骨被视为舍利供在格芒寺。
堪布央噶吩咐将剩下的遗骨做成一个小的钟型舍利塔,这件圣物被视为精神宝藏,也被小心地保存着。
在西藏有数不尽的民间故事、神奇传说以及神话,描述动物对佛法是深具信心的。由于大部分的西藏是不毛之地,所以有些寺庙认为放牧一些牲畜是必需的,如此才能提供日常生活之所需。虽然,站在佛法慈悲心的立场,压抑或屠杀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是与慈悲心相违且不利的。不用说,并非所有喇嘛及僧侣都是圣者。
有一天,在一场非正式辩论中,一个素食的喇嘛向一个荤食的对手,就杀生为食所牵涉的业报提出辩论。对手的喇嘛开玩笑地回答:“佛陀说我们不可以杀生,从没说我们不可以吃肉!”如此一来,这位喇嘛默默地接受对手的论点。
“但是你脚上穿的皮靴又如何说呢?更别提那些装饰着你的坛城的丝绸锦缎了,那是从数以万计沸煮的蚕的泪水织成的啊!”另一位喇嘛质问这位素食者:“并且你是否想过你那闪闪发亮的象牙念珠,大象是因象牙而被杀的啊!”
旁观的喇嘛们也都接受了这些论点。另一位补充说:“想想看,为了提供我们几粒米、大麦和蔬果,我们在耕犁、灌水及收成时所杀害的昆虫更是无以计数。刻意奉献一只能养活无数的大动物,不是比只为了几撮面粉而摧毁无数小生物要好些吗?”
“富有的施主宰杀最好的牲畜,准备最丰盛的筵席来供养造访的喇嘛,而这些喇嘛们都献身于无我的利他,以及平等的悲心来为所有一切:高与低、尊与卑。什么才是适当的呢?接受如此丰盛的供养对我们来说不是显得很虚伪吗?我觉得问心有愧。”
那群尊贵的喇嘛中的一员开口说:“对我们这些专心致力于心智成长的人来说,以较低等智能动物来维持生命,不是远比食用一些较为进化的动物来得比较不会没有道德吗?”……而这场辩论就继续下去。
这场辩论的结论如何呢?至今唯一最主要的结论是我们一定要戒杀,一定要护生。佛陀也曾亲口说过,这些事情很难判断。唯有全知全能的佛才能彻底明了业力纠缠不清的深奥和复杂。
业力是超越我们有限智慧的理解,众生的苦难是浩瀚、难以想象。因此,假如人类想要成为这世界完美的管事者和守护者,拥有普遍责任的至诚道德感才是最重要的。
有一头绵羊、山羊和公牛和其它动物一起在寺庙的庭院中喂食,凑巧听到这场素食的辩论,它们对佛法重新生起大信心。这三个伙伴没有非分的企图,它们安于在这宇宙中业力所安排的处所,这宇宙是个互相连结、牢不可破、一体的网。
“我们皈依三宝,”它们想,“皈依悲智圆满的佛陀、皈依佛开示的正法、皈依那些追随佛陀和平信念的僧伽。僧众们是多么伟大啊!他们保护我们这些可怜、无助、穷苦,生来就只是为了服务的驯服动物。”如此的想法在它们的笨脑袋里如梦般地缓缓回响,他们安分地啃着饲草。
在喇嘛房内的那场素食辩论一定是结束了,因为群众都散了。突然,有个喇嘛出现在牲畜群中,他手持一串古老、擦得发亮的菩提子念珠,口中喃喃念着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咒言“嗡嘛呢贝美吽”。同时,他眼视群畜,一个强壮的农人跟着他。
“慈悲尊贵的师父啊!”那只大肥羊心想:“您看着我的目光多美好,还为我向大悲观世音菩萨祈求我皈依僧啊!”
喇嘛突然指着绵羊。仆役一手持把大刀,另一手拿着绳子冲向前去,将那头困惑的绵羊带去宰杀。
那头忠心的公牛和虔诚的山羊目睹这一幕,无不骇然。对于它们自己可能面临的命运和那一个喇嘛慈悲心的怀疑,这突来的惊惶导致它们对佛法本身产生疑问。
“无论如何,”公牛饶富哲理地想,“我们的绵羊先生对自己美好的羊毛和喂得过度的腹是骄傲了点;难怪那可怜饥饿的僧人将它送上餐桌。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像我这般辛劳拖曳工作者的身上,长久来,我日复一日在烈日下拖引着僧人沉重的犁,在石砾满布的土地上耕作,他们一定会因感恩而保护我的。佛法是我们的皈依处啊!”
一切都太快了,握着念珠的喇嘛和持着刀的仆役回来了,仿佛他们无事可做。喇嘛中意地看着大公牛,然后它也被强行拉走。
斜眼望着这一切,有角的老山羊仍不屈服,它的信心不为动摇。“谁会要一个像我这般无用的老家伙?甚至我的皮都疤痕累累,更别提我坚韧的肉!”山羊踢踢它的蹄,幸灾乐祸地想:“所有的赞美是无益处!我皈依慈悲的佛,佛平等保护一切众生!”
就在那时,喇嘛和他的仆役回来了,刀还沾着血。那迷惑的老山羊同样也被带出去了。
其它的牲畜安心地啃着饲草,眼见发生的这一切。他们想:“我们的朋友真幸运啊!被喇嘛们请去共进晚餐。”他们对师父们的信心更加坚定。
然而,倒挂在屋檐下的一只蝙蝠,被屠宰场传来可怜的叫声把它从断断续续的白日梦中吵醒,在瞬间的清明下,它心想:“我只皈依证悟的佛心。僧人持咒、祈祷的力量只是和他的心量一般大小。”
然后它又打起瞌睡。
在一千到二千年前之间的佛教兴盛期,印度这块大陆不知产生了多少不分男女的密续修行者。有些是依照密续经典及教法来修行,有些则是追求非正统方法的路线。
文殊师利是修观的本尊之一,被人格化为超越知识与智能的象征。观世音菩萨则是被拟人化为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本尊。
久远以前,一位著名的游吟诗人名叫金刚天,他观修文殊菩萨而亲证事物的究竟本性。在一次独自前往尼泊尔朝山的途中,他遇见一位女瑜伽士。金刚天觉得这位女瑜伽士密续的修行似乎变质,荒谬费解不利于真理和道德。于是,金刚天做了一首歌来嘲弄她。
生气的女瑜伽士诅咒这位诗人瑜伽士,施邪法来伤害他。不久,金刚天染上了麻疯病。
金刚天于是向他的守护本尊文殊菩萨祈请解决之道。文殊菩萨现身告诉他,假使他能每天以一种传统诗偈的特别形式来撰写观世音菩萨赞颂,持续一百零八天(如同他念珠上珠子一样多的日子),大悲观世音就会治愈他的疾病。
以诗偈撰写大悲观世音的赞颂,成了金刚天每日精神修行的一个重要部份。三个月后,他在正观中见到观世音菩萨:千万道灿烂的光芒从超凡本尊的轻妙身体投射出来,立即净除了他肉体上所有的染污和疾病。
因此,这位大游吟诗人治愈了麻疯病及一切疾病。终其一生,他不曾再生病。《一百零八偈观音赞颂》成为诗歌佳作的典范。
阿底峡是公元十一世纪印度最伟大的班智达,他是最后一所大规模学佛中心超戒寺的领导之光。他应一位住在西藏西部地区受监禁的国王邀请到西藏;这位国王以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将他的赎金用来将佛法带给他的子民。阿底峡将生命最后的十二年留在西藏,教学以及建立了噶当派的传承。
阿底峡的大乘名著《菩提道炬论》,以及他关于《修心七要》的教法,都在阐扬如何培养及训练菩提心,也就是如何发展利他的情操而达证悟。今天,在许多藏传佛教的系统里,阿底峡精湛的教学与实修法的传授,仍广泛地被应用于教学与修行上。持皈依誓言的意义,是指依正规之程序,进入学佛之门。
阿底峡是东孟加拉国的王子,生于公元九八○年。年少时,绿度母曾示现在他梦中,劝诫他不要为世俗有刺的诱惑物牵绊,因为他在过去五百五十二生中已是一位具足戒的僧人,并且是个博学的班智达,而解救众生脱离轮回苦海是他的使命。
认清重续他的业力使命的必需性,阿底峡离弃世俗生活,出家为僧。他不倦怠地四处寻访证悟名师,在他们座下学习。后来在密续上师罗睺罗教导下,他成为一位博学、有成就的阿闍黎,也就是佛法教师。阿底峡研读佛教三藏所有经典及梵文大乘经论。依照那时代的习惯,他背诵了许多读过的经典以及相关的注释。他成为非常有名的大法师。
有一天,阿底峡自己怀疑道:“直接引向开悟,哪一条路是最迅速的呢?”因为他怀疑:如果遵循大乘菩萨道,必须在无量劫中救度他人,才可达到涅槃寂静。那么他有可能达到开悟吗?
“我要怎样才能到达涅槃彼岸呢?”这位年轻学者叹息着,“我是否得无止尽地轮回?”
就在那一刻,具神通的罗睺罗上师突然召唤阿底峡,仿佛洞悉弟子的想法。罗睺罗告知阿底峡说,所有形式的自我关怀都无助于圆满证悟,并且幻想、精神力量、禅定的专注、学问、辩论技巧甚至涅槃经验本身到头来都毫无用处。如果能精进不懈地长养菩提心,发展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是会更好的。接着罗睺罗上师预言他的弟子与大悲观世音菩萨一样地,终将证得自利利他的最高成就。
“忘却自己的利益,多关怀他人的福祉。”罗睺罗劝诫着,“视别人比你自己更重要。执着自我是不满足和痛苦的根源,征服自私自利的两面巨魔!一个单独的自我也不过是另一种的幻想。”
“因此,有谁能逃离轮回而达到涅槃呢?如果你愚昧地避离轮回而追逐涅槃,要得到绝对的解脱是很困难的。最好是超越这二元对立的观念,了悟到无分别,使一切事务达到圆满。寂静常乐永远是可以获得的,不要忽略了它。”
不久之后的一天,阿底峡在菩提迦耶,佛陀证悟的圣地,绕着大佛塔经行时,二位壮严的年轻女子站在靠佛塔南边的莲花池畔,他们长得太美了,绝不是一般世间凡人。其中一位问另一位说:“什么是达到圆满开悟的最好修行方法?”
另一位天女回答:“无我的菩提心是成佛的大道。一个人如何能转身弃他人不顾呢?”
第二天,阿底峡又去绕佛塔及塔旁的菩提树,释迦牟尼佛曾在这棵树下静坐。阿底峡听到一位老丑的乞妇告诉一位年迈的麻疯病人说:“平等的慈悲心和菩提心是超越苦海,获得圆满开悟的最好方法。”她解释着:“设身处地多为他人着想,放弃自私自利的想法。”
阿底峡心想:“此地每一个人,从最尊贵到最卑贱,似乎都知道开悟的最好方法,与我的上师所说吻合,为何我独自一人迟疑不定?”
翌日,阿底峡手持念珠缓缓地绕着圣殿,他看见一只小鸟栖息在观世音菩萨像的膝上,佛像刻在佛塔四面石头壁龛里。他听到佛像对小鸟说:“舍自爱他的菩提心是圆满证悟的最好方法。优先考虑他人,将胜利与益处荣归他人,自己承担失败。”就在这一刻,十分不可思议地,阿底峡自己发现他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当阿底峡站着兀自冥思,凝视菩提树下金色佛像的宁静容颜时,他突然了解苏门答腊岛上的金洲法称大师是真正护持珍贵菩提心的上师。为了达成他的使命,阿底峡决心去寻访金洲大师。在这位上师座下修学十二年,阿底峡成为他的法嗣。
晚年时,阿底峡尊者已是一位有名受欢迎的上师,每当他提到尊贵上师金洲法称的字,他总是合掌当胸,阖上双眼并微微行礼。阿底峡从这位慈悲的上师学到了独特的“自他交换”大乘修行法:将自己置于他人之处境,而将他人的负荷承担起来。这成为噶当派一个特殊主要的修持方法。
阿底峡在印度本土成为一位伟大的法师,并住在超戒寺(或译戒香寺)。许多年后,几位西藏皇室使者满载黄金来迎请他到他们愚昧的国家教学。阿底峡向观世音菩萨和度母祈祷请求指引,询问他到西藏是否能真正利益彼邦。
度母告诉阿底峡,如果他愿意前去,将对这雪域有大助益;然而,祂又说如果他前去西藏,将于七十二岁死于彼国,如果他留在印度,将可活到九十二岁的高龄。阿底峡展现他无我的菩萨誓愿,于是长途跋涉去到西藏。
阿底峡改革了西藏的佛教与社会,重整道德做为佛法的基础。在西藏他以皈依班智达一名而著称,因为他授的佛教皈依戒实在太多了。七十二岁那年,果如预言,这位佛法导师阿底峡圆寂了。
度母是女性证悟者的象征,她是西藏的保护者,以她迅捷感应的慈悲心受到尊敬。
很久以前,有位精进的女菩萨,名叫智慧月,当许多和尚劝她多祈祷将来好投胎为男性时,她却发誓,愿生生世世投胎为女性,直到轮回苦海的水干了,众生都脱离了苦海,以此为这宇宙祈福。
她回答和尚们不高明的建议道:“哪里有男人与女人,我或我的;你们怎能如此说?”最后,历经多劫,行于修证的道路上,她终于开悟,成为度母,救度者。
记载上,在我们这一贤劫初的一个吉祥时节,观世音菩萨在祂的布达拉净土之巅,无数高贵的有情众生聚集中,祂为利益一切众生,曾经持诵一千万遍度母的密续及咒言。
度母以“她能够免除众生的八大恐惧与危险”而著名。曾经有一位商人于旅途中,在外套里带了一尊度母塑像,而免于被牦牛的角所抵伤。还有一次,一尊小的度母像放在一位僧人的上衣口袋中,使他免于被一颗子弹所穿透而救了他一命。
曾经有一个妖魔住在摩突拉附近的森林里,那里有五百个比丘、比丘尼在邻近地方禅修。藉着魔力,这个妖魔变化出种种形相来扰乱、诱惑这些修行者,有些被妖魔化现的天女相迷惑,也有一些被地狱妖魔相逼疯。
有位比丘失去了记忆,又有一位好像着了魔,另有一位变得狂欢作乐,其它的人在禅修中途会毫无理由地开始高歌狂舞。如此一来,邪恶盛行而道德逐渐沦丧。
一位年老的比丘忆起了上师曾经传给他有关圣救度母广大灵验的一点忠告。于是他向度母──苦难的保护者祈请。在如梦一般的正观中,度母示现了神圣的形相,告诉他要怎么做。
老比丘把二十一个形相(每一个代表度母的一种法相,一共有二十一度母)挂在树上,布满整个不宁静的森林。从此以后,每当邪魔变化出各种类的精灵鬼怪,比丘、比丘尼很自然地就将那些看成是度母的各种法相。因此,他们得免于恐惧和伤害。
不用说,他们对度母的信心与虔诚更是增长。而那首中世纪美好的颂“二十一度母赞”,传遍了整个西藏,受到所有人的喜爱。一直到今天仍被西藏所有的寺院和尼庵持诵着。
在佛陀涅槃后二百年,阿育王(King Ashoka)统一并掌理印度。他筑路、凿井,建医院、养老院,同时他也建佛教寺庙、刻石碑、建宝塔,许多建筑现在还保存着。原本是一位战士的他,在看到一位佛教僧侣走在满布尘灰的路上,身上散发出内在祥和的光芒时,他转心向佛陀非暴力之途。蒂夏惹喀萨(Tisya Raksha)是阿育王最后一任皇后。
蒂夏惹喀萨王后很不快乐。为什么她至爱的丈夫必须不停地去菩提迦耶的那株菩提树访谒?阿育王似乎对佛陀的教法比对她还要着迷。
王后对这件事情非常困扰,她开始记录国王在菩提迦耶的寺庙停留多少时间,以及他陪在她身边多少时间。最后她和皇室侍卫图谋去摧毁那棵神圣的树。然而,那棵树却很神奇地又重生了。
蒂夏惹喀萨迷恋上古那拉王子。古那拉是她的继子,也是阿育王的王位继承人。当他拒绝了她的追求,王后便用她丈夫的印玺假造旨令,将王子的双眼弄瞎,以求报复。
在他的双眼被残忍地挖出时,古那拉王子想起一位慈悲年长的阿罗汉曾经传给他无常、无我的开示。“有一天,当你迫切需要的时候,你将会记起我所教你的这些,”这位年长的圣人预言,“你的损失将成为大获益。”
预言成真,古那拉因此顿悟,见到了诸事的本来自性。不久之后,一位具天眼通的阿罗汉揭露了王后的欺瞒行为,她被惩罚。盲者古那拉的儿子最后继承了王位。
古那拉本人,这位从前的王子,退隐到印度东北的森林去禅修,在那儿他成为一位解脱自在的贤士。他无我地修持宽恕与慈悲,终持清净一切过错、不当行为与业力余习。后来,他甚至祝福、感谢他那邪恶的继母,她虽夺去他的双眼和王位,但却加速了他的开悟。
由于不可思议的清净罪业与宽恕的力量,古那拉的视力恢复了,他后来成为无数人的老师。
已圆寂的第十六世噶玛巴(大宝法王),是噶举传承的领导人,是一位酷爱搜集稀有鸟类者,也是位爱护动物者。不论他走到哪里,都有各种各样的宠物陪伴,包括一只受过训练会复诵“噶玛巴千诺”──他自己名字──心咒的鹦鹉。
十六世大宝法王,让炯立佩多杰年轻时在楚布寺有一只喜马拉雅山的蓝绵羊,这只羊总是跟在他的身旁。大家都说那只羊是噶玛巴从前一位突然离职的侍者的转世。
那位侍者名叫央噶。有一天半夜里,他离奇地出走,不曾再回来。活佛噶玛巴推测央噶并未遭遇灾害,就让这件事平息不再追究。
几年以后,央噶过世的消息传到噶玛巴随从耳中,于是他们修了一些适当的法,并且将功德回向给他。
时间过去了,一次年轻的大宝法王和他的随从在东藏北边鲜有人烟的草原旅行,当大伙下马休息时,大宝法王信步走到附近,一位年老的侍者紧跟在后面。
突然间,噶玛巴叫道:“央噶,央噶。”正如他以前呼唤着已过世的那位侍者一般。这位年老的侍僧疑惑着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缄不开口。
他心想:“毕竟,有什么伤害会发生在大宝法王这里呢?那些开悟的守护者和护法神总是眷顾着这位佛行大师──活佛噶玛巴。”
好一阵子的时间,噶玛巴在那片寂寞荒芜的草原上走着,轻声呼唤他以前侍者的名字:“央噶,央噶……”突然那儿出现一只低声咩叫的小蓝绵羊。噶玛巴蹲下伸出手来,小羊毫不畏惧地走向他,并舐着噶玛巴的手。
噶玛巴回头对他忠心的老侍从开心地微笑着说:“现在,央噶已回到我身边了。”
从那时起,他们从不分离。即使到今天,来自楚布寺的老喇嘛都说,在那一个留有噶玛巴左手和脚印的大圆石附近,也可以看见那只羊的蹄印在岩石上。
妙吉祥友是第一位大圆满成就者(精通密续者)嘎饶多杰(极喜金刚)大师的法嗣。嘎饶多杰在释尊涅槃后百年降世。妙吉祥友是正统的佛教班智达。
刚开始,妙吉祥友曾批判非二元的教法违背因果律──该教法隐含无须努力之意。但是,后来透过嘎饶多杰的甚深教授及亲自口传,妙吉祥友及其五百名追随者都皈依了佛法,成为大圆满的忠诚修行者,经由这快速而直接的道路,妙吉祥友很快地就达到完全的证悟。
手印,即仪式上的手势,与心灵一样具有强大的力量,常常会造成奇迹。结合心咒与观想的几何曼达拉(Mantras),手印将可增强内在觉醒的练习。
有一次,妙吉祥友步行走过一座横跨大河两岸的桥。在桥中央,他遇见一位强力护持多位外道上师而闻名的国王。那位踌躇满志的国王高坐在一头装饰华丽的巨大战象上。
妙吉祥友及其弟子们,与那显赫自负的国王及其武装的随从,互不相让。国王从他高耸的座骑上,举起镶嵌珠宝的帝王战旗,以恐吓的姿势,命令面前这群步行的人要服从让路,但是这位大圆满上师不为所动。
妙吉祥友威吓地举起右手食指,结着“除障印”,他立即将国王与他的御骑劈开,犹如雷击,他们的身体被劈成两段分落在桥的两畔。
惊骇的皇室随从吓呆了。为首两位鬓发斑白的老臣,迅速上前乞求妙吉祥友慈悲宽恕他们,并恳请他再施法力救活他们的国王与大象。他们急急地追说,这位佛教上师当然有权先行过桥,因为他证明了佛陀在精神上的优越。
妙吉祥友微微一笑,立即使那断裂为二的国王及大象复活,并且恢复了完整的身躯。然后大师说:
我所敬者非世间之王,
也不闪避挑战而来的象群。
吟唱着深奥密咒之王,
我能飞步跨越高山峻岭而无碍,
扶摇直上虚空。
国王走下座骑,很恭敬地向这位佛教大成就者顶礼,并请求妙吉祥友引领他和所有随从进入佛门。
妙吉祥友告诉他们:“业──因果律──是正确不虚的。除此外还有什么能在浩瀚清净无瑕的空性中产生出来呢?你们早已被接纳。”
他又接着说:“不要执守于'我’和'我所’;舍弃一切内外、能所、善恶的观念执着,一切都将完全清澈明白。”
虹光身是一种殊胜的成就,是经由有效地修习金刚乘佛法而得之结果。“嗡嘛呢贝美吽”是广传的大慈大悲观世音佛的真言,简意地说,就是“敬礼莲花宝”,隐含它神秘而殊胜的意义。
佛塔是一个钟形的佛教宝塔,通常十分巨大。
康地靠近宗萨寺有个村落叫玛尼千果,在一九五五年发生了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有一个怪老头,他曾是位仆役和雕刻摩尼石(祈祷)者,他在死后化现出证得最高成就──殊胜虹光身的迹象,令每个人都万分惊异。
没有人知道那老人是位佛教无上大圆满教法有证量的修行者。他曾是一个富有家族的仆役;中年时,他离开那份差事,到宁玛派的一个寺庙去修学禅定。在那之后,他以雕刻六字真言“嗡嘛呢贝美吽”于石头上,再将它们堆积成一座类似佛塔的大石堆,他就靠这工作勉强维生。
虽然白天他整天工作,晚上他仍禅修,一天仅睡二、三小时。老人贫穷纯朴,有个小小的家庭。他帮助每个需要帮助的人,而他简陋的住屋总是为朝圣者和乞丐敞开。
在他每日工作时,老人也继续他的修行,以不间歇的觉知将禅修和工作结合在一起。他的儿子是个出家人,经常劝他要多做些正式的修法,譬如禅坐、修行瑜珈等等。然而这并没改变他父亲的习惯。
“儿啊!内在的觉醒才是重点,”他告诉那位热诚的出家儿子,“只要试着保持内在觉知本身的清明觉性,也就是事物的本来面目,此外别无他佛。”
在他过世的前三年,老人卧病在床。虽然他的家人很烦忧,他本人却日益欢喜。他只唱些精神赞颂的歌而不唱诵传统的佛教祈祷文;他不修仪轨、不持咒、不诵经或祈请文,他似乎完全抛弃各种宗教的形式。
当他的儿子──那位僧侣,再次劝他精进修法时,老人回答说:“除了明心见性,了悟个人本具的佛性外,没有任何外来的佛是值得崇拜的。”
当他病得非常严重时,家人为他请来许多喇嘛和医生。他儿子提醒他说此时是回想他所接受过所有佛法最重要的时刻了,老人只是微笑着说:“儿子,我已忘记宗教是何物。毕竟,没有什么要记忆!一切如梦似幻,但是,我很快乐,因为一切都是圆满的!”在弥留之际,这安详快乐的老人做了一项要求:“我死后一星期内不要移动我的身体,这是我仅有的愿望。”
在他死后,家人以他自己的旧衣服包裹着尸体。喇嘛们为他诵念修法,而尸体就停放在一个小房间内。当一切正在进行着,人们注意到老人虽然身材高大,但尸体似乎变小了;同时他们也看到屋子上方有一道彩虹。
六天后,家人往小房间里探视,不可理解地,尸体继续在缩小!火葬仪式安排在第八天的早上。到了那一天,当他们解开寿衣时,发现除了指甲和头发外,空无一物,每个人都大为惊骇。没有人会进到房间将尸体移走,因为房门一直锁着。于是老人的儿子去请问当地寺院的住持──宗萨钦哲仁波切这件事。仁波切说这种情形以前也曾发生在大圆满上师身上。老人的肉体已转化成灿烂的光──法身的清净光──大成就者的证悟境界,这是件意义深重、不平常的事情。宗萨钦哲仁波切又说,毫无疑问地,老人在一世中已成就了传奇的虹光身。
秋绛创巴仁波切年少时曾拜访该地,听闻这个故事,并亲睹遗留下来的圣物。
因此,甚至今日,一些成就的上师仍不为人知地生活在我们周遭,他们将深奥的精神修行与其日常生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们内在的成就鲜少被人查觉。